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劈散了冬昔影所有的侥倖心理。
她那个极度看重家族顏面、掌控欲极强、手段严厉的父亲,就是她从小到大最深的恐惧源泉!
她之所以拼命往上爬,依附郭主任,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获得足以对抗父亲、证明自己的资本。
然而现在,她不仅一事无成,身败名裂,还惹上了足以让家族蒙羞的官司!
“不不能让他找到我”冬昔影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转,打翻了桌上的水杯也浑然不觉。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仿佛已经听到了父亲沉重的脚步声,看到了他因暴怒而铁青的脸,感受到了那毫不留情的责骂甚至殴打。
“都是楚白!都是他!!”极度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更深的怨恨,她双眼赤红。
“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郭主任不会倒,我也不会都是他!!”
她歇斯底里地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东西——一个抱枕,狠狠砸向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恨楚白毁了她的一切,更恨他居然敢把事情做绝,引来她最害怕的人!
但怨恨无法解决眼前的危机。父亲的航班信息像倒计时的炸弹,滴答作响。
她必须躲起来,至少至少不能在父亲盛怒的时候被他找到。
她慌乱地抓起手机和钱包,也顾不上收拾行李,像逃难一样衝出了公寓门。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想儘快逃离这个即將被“生物爹”降临的地方。
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夜风一吹,她稍微冷静了一点,但恐惧丝毫未减。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完了。
一种穷途末路的绝望感,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联繫那个可能唯一还会在这个时候帮她,或者说利用她的人——孙皓。
电话拨通了,但响了几声后,被无情地掛断。
听著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冬昔影僵在原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明白了,自己彻底成了一枚被用完即弃的棋子。
楚白刚给一位需要拔除导流管的病人操作完,洗了个手回到病房,他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这次不是电话,而是一条陌生的简讯。
他隨意地划开一看,发信人是个陌生號码,但內容却让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楚医生,我是冬昔影。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撤销起诉好不好
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不该在网上胡说八道污衊你!
我道歉,我可以在任何平台公开向你道歉,澄清一切!求求你了,放过我这一次吧!
我真的不能被告啊!我爸爸我爸爸他会打死我的!求你了!只要你撤诉,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求你了!!!”
简讯很长,字里行间充满了语无伦次的恐惧和不惜一切代价的承诺。那一个个感嘆號,仿佛能让人看到她此刻涕泪交加的狼狈模样。
楚白面无表情地看完,內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现在知道错了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她躲在匿名背后,用最恶毒的语言编织谎言,试图將他打入万劫不復之地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当她因为一己私怨,不惜损害整个医疗群体声誉时,可曾有过半分悔意
更不用提她当初在口外趾高气扬的命令同科室的同辈学员时,可曾想过他们都是同行都是医生
道歉澄清太晚了!
她现在的恐惧,並非源於对错误行为的真正反省,而是源於即將到来的,她无法承受的后果。
楚白没有回覆任何一个字。他只是乾脆利落地將这条简讯截图,保存好。
他打算用这个作为对方试图私下联繫,变相承认的补充证据。然后,他手指一动,直接將这个號码拉入了黑名单。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绝不会给冬昔影任何喘息和反扑的机会。
“怎么了楚白又是邹大小姐”旁边的雷行鐸啃著早餐包,含糊不清地问。
楚白收起手机,语气平淡无波:“不是,是垃圾简讯。”
他不想让这些糟心事影响身边的人。
楚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拨通了张律师的电话。
电话接通,楚白语气轻鬆,甚至带著分享战利品般的意味:
“喂,张律师没打扰您吧我这儿刚收到个好东西,发您鑑赏一下。”
电话那头的张律师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沉稳回应:“楚医生请说。”
“冬昔影,”楚白吐出这个名字,语气带著一丝嘲弄,“她坐不住了,换了个號码给我发简讯求饶,认错、道歉、撤诉,说什么都行,看样子是真怕了。截图我已经发您微信了。”
张律师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查看图片,隨即传来一声瞭然的轻哼:“果然。沉不住气了。这份『礼物』很有价值,楚医生。”
“我也觉得。”楚白轻笑,“已经按您之前的嘱咐,截图保存,號码拉黑。接下来”
“接下来交给我。”张律师接口,语气恢復了专业的冷静。
“这份新证据非常有力,进一步印证了她的主观恶意和对我方指控的认知。我会將其妥善纳入我们的诉讼策略。她还是太天真,法律不是过家家,不是她一句求饶就能抹去的。”
“我明白。”楚白语气转为认真,“我的態度不变,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私下和解。该走的法律程序,一步都不能少。”
“正该如此。”张律师语气中带著讚赏,“维护自身权益的坚决態度,本身就是对法治精神的最好詮释。您放心,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她越是慌乱,露出的破绽可能就越多。”
“那就辛苦张律师了。”楚白道谢后掛断了电话。
看著桌子上还有一包早上同科室同事给他的麵包,楚白坦然坐下,慢慢啃起麵包,像是在品尝冬昔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