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姐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楚白的病房,直到走到走廊尽头,背靠著冰凉的墙壁,才感觉那过快的心跳稍稍平復些许。可耳边依旧迴荡著楚白那清晰无比的话语:
“从我进医院第一眼看到你,我的目光就没办法再看向別人了。”
“我喜欢的,想靠近的,从始至终,只有你,萧洒。”
每一个字都像鼓点,敲在她猝不及防的心上。
“疯了真是疯了”她低声喃喃,试图用理性压下胸腔里那片陌生的兵荒马乱。
他是她的学生,是常老託付给她带著的晚辈,他们之间隔著资歷、年纪,还有那层师生关係这太荒谬了!
可为什么,心跳就是慢不下来脸上那股热意,也迟迟不肯消退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楚白刚来医院的时候。
初印象说实话,並不算太好。
一个靠著常老关係空降的年轻人,长得倒是清俊,但谁能知道是不是个绣枕头
她当时甚至有些牴触,觉得这又是哪个世家子来镀金的,所以最初对他,公事公办,甚至带著几分审视和疏离。
然而,楚白却用行动,一次次打破了她的预设。
他面对疑难病例时,眼神里不是畏难,而是种让她都暗自惊讶的专注与洞察力,偶尔提出的见解,角度刁钻却直指核心,根本不像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他对待病人,尤其是那些疑难的患者,有一种超越年龄的耐心和共情能力,不是程式化的安慰,而是真正能体谅对方的难处,想方设法在规则內为患者减轻负担。
那份仁心,装是装不出来的。
还有那次面对陈丽来到病房办公室的刁难,他不卑不亢,逻辑清晰,最后更是凭藉不知道什么能力,轻描淡写的化解了陈丽处心积虑的手段。
那一刻,她在旁边看著他,心里除了鬆了口气,更多是一种与有荣焉的讚赏。
更不用说今天,他毫不犹豫地为自己老师挡下那一刀!那奋不顾身衝上来的身影,那瞬间挡在老师与危险之间的手臂
现在想来,依旧让她心惊后怕,却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震撼衝击著她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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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的观察,不知不觉超出了老师对学生的范畴
是从他一次次带来惊喜开始是从自己开始下意识地关注他在诊室里的状態开始还是从偶尔与他討论病例到忘记时间,享受那种智力碰撞的愉悦开始
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拿他与同龄人,甚至与一些资深医生比较,然后惊讶地发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超乎寻常的沉稳和潜力。
她开始好奇,他那些仿佛与生俱来的精准判断力和偶尔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从何而来。
这份好奇,或许就是种子,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悄然埋下。
而现在,这颗种子被楚白猝不及防的告白,猛地催发了。
他喜欢的,是那个最初对他带著偏见和审视的萧洒还是后来逐渐了解他、欣赏他、甚至开始依赖他的萧洒
萧姐用力揉了揉眉心,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划清界限,將这不切实际的苗头扼杀。
但情感上那个年轻人认真而灼热的目光,那句“从第一眼开始”的篤定,还有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像带著温度的风,不断吹拂著她內心那片沉寂已久的湖泊,激起层层涟漪。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萧医生。
“他还受伤需要休息。我也需要冷静。”她对自己说,强行將翻腾的思绪压下。
但有些东西,一旦破土,就再也无法轻易忽视。
楚白这个名字,从此刻起,在她心里,恐怕再也无法仅仅与“学生”或“同事”画上等號了。
前方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迷雾重重,却又隱隱透著一丝让她心慌意乱的光亮
第二天一大早,手臂上还缠著纱布但气色已恢復不少的楚白,刚踏进口腔科医生办公室,早已等候多时的雷行鐸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脸上表情复杂,像是憋了个大招。
“老白!老白!重磅消息!”雷行鐸一把將他拉到角落,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眼睛都亮了几分,“去太阳国齿科研究所的交流学习名单定了!公示都贴出来了!”
“老白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楚白看他这模样,心里有了底,问道:“看你这样子,有我”
“何止是有你!你是头一个!”雷行鐸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但又小心避开了受伤的手臂,与有荣焉地说,“我就知道,凭你的本事,这名额定然跑不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看他真心为自己高兴的样子,楚白也笑了笑。但隨即,雷行鐸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眉头皱了起来,露出一丝困惑和隱隱的担忧,他凑得更近,声音也更低了:
“但是另一个名额,是孙皓。”
楚白心下寻思,孙皓那傢伙,技术是有,可这节骨眼上昨天李副院长那边刚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他的人就上了交流名单,还是跟他一起
雷行鐸顿了顿,观察著楚白的表情,继续道:
“楚白,我这心里怎么有点不踏实呢总觉得这孙子跟著去,没憋什么好屁!”
雷行鐸的担忧很直接,他想不到太深的弯弯绕绕,但凭藉直觉和对孙皓人品的了解,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他既为楚白爭取到机会而兴奋,又为这诡异的组合感到不安。
楚白看著雷行鐸那张写满了“高兴但又有点闹心”的脸,心中瞭然。雷行鐸的直觉没错,这確实是李副院长不甘失败的反击,也是一步暗棋。
他拍了拍雷行鐸的肩膀,语气平静中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慌什么名单公示,合理合规。他孙皓能去,是他的本事。”
他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锐光,但语气依旧轻鬆:“至於他是不是憋著坏那就走著瞧唄。国外交流,靠的终究是真才实学。难道我还能怕了他”
雷行鐸看著楚白这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心里的那点担忧莫名消散了大半。
“行了,別瞎猜了。”楚白打断他的畅想,“先去查房。名单公示一周,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