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对啊,牙坏了不都是慢慢变的吗”
“这医生说得在理,得搞清楚怎么回事。
“突然就变了是有点奇怪”
李海察觉到舆论风向的微妙变化,脸色有些难看。
他身边那个老太太似乎更慌了,扯了扯李海的袖子,小声嘟囔著什么。
李海不耐烦地甩开她,梗著脖子对萧姐吼道:
“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什么外伤、染色!我们不懂你们那些专业名词!
我们就知道,牙是在你们医院做的,现在坏了,疼了,变色了,你们就得负责!叫常宏达出来!他躲著不见人就是心里有鬼!”
面对李海的胡搅蛮缠,萧姐並没有动怒,反而更加沉得住气:
“常院长今天有外出的教学任务,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工作。
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联繫他,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在他回来之前,作为医院的医生,我们有责任先了解清楚基本情况。
既然您不愿意详细说明变色过程,那能否让我们先看一下患者的牙齿情况最简单的,我们可以先做一个初步的口腔检查,看看是否存在您所说的肿痛,以及变色的具体状態。
这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第一步,对吧”
萧姐提出的现场检查建议,精准地指向了专业漏洞。
然而,李海作为职业医闹,绝非易与之辈。
他脸上的悲愤瞬间转化为被冒犯的激动,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萧姐面前,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强烈的煽动性:
“检查!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讹诈吗!”他猛地转向围观人群,“大家听听!大家听听!他们不仅不认错,还想当场给我们定罪!
老爷子被这颗牙折磨了这么多年,身心俱疲,现在看到穿白大褂的跟牙科椅子就心里发怵,浑身发抖!
你们还想在这大庭广眾之下,像看猴子一样掰开他的嘴检查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道主义关怀!你们这是要在精神上彻底摧垮老爷子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搀扶著旁边那位看起来身材矮小,却显得更加虚弱,甚至开始配合著瑟瑟发抖的老爷子。
老太太也適时地再次放声哭嚎:“不能查啊,不能再刺激他了我们就是想討个公道,怎么这么难啊”
这一招悲情牌加上倒打一耙,瞬间將萧姐置於冷漠、不近人情的境地,巧妙地迴避了专业质疑。部分围观群眾果然露出了同情和疑惑的神色。
毕竟穿著质朴,身材矮小的老年人很容易博得同情:
“也是啊,老人家看著是挺可怜的”
“当眾检查是有点不合適”
“医院是不是想糊弄过去”
李海见舆论有所迴转,更是乘胜追击,蛮横的指著萧姐:
“你!你也是口腔科的医生是吧我记住你了!你是不是跟常宏达一伙的想在这里混淆视听、拖延时间我告诉你,没用!
今天谁来都不好使!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让常宏达马上出来,当面给我们一个交代!
否则,我们就不走了!让全医院的病人都评评理,看看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医院,什么医生!”
好大一顶“包庇同伙”的帽子,死死的扣在了萧姐的头上。
萧姐眉头紧蹙。她意识到对方非常狡猾,经验老到,充分利用了患者的“弱势”身份和公眾的同情心,將一场可能基於事实的爭议,彻底拉入了情绪对抗的泥潭。
她不能硬来,否则只会进一步激化矛盾,正中对方下怀。
就在她思索著如何破局时,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带著几分刻意的惊讶:
“咦这不是李海吗”
眾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一身便装的雷行鐸正一脸好奇地打量著李海,一边大步朝著这里走来,一边继续说道:
“我上周好像在隔壁江医一院门口也看到你在维权啊也是牙齿的问题这么巧”
萧姐看到雷行鐸来了,有些惊讶,但她发现雷行鐸一脸完全不认识她的表情,心中一定,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冷静地观察著局势变化。
雷行鐸被李海指著鼻子骂,按照楚白事先的叮嘱,他没有硬顶,反而露出一副被冤枉的、带著点愣头青似的表情,挠了挠头:
“啊不认识我吗可能我认错人了不过上周在江医一院门口那个维权的人,跟你长得真像啊,也是带著两位老人家,衣著都一模一样,说的好像也是牙的事儿
唉,可能真是我看错了”
他这话说得似退实进,更加深了围观者的怀疑。
雷行鐸其实早就来了,他在病房等了半天没看到萧姐跟楚白,又听说门诊在有人闹事好像就是涉及萧姐,立刻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穿著白大褂的就衝进了人群核心圈。
大老远的,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老师被几人围著,言辞激烈地指责,雷行鐸立刻血气上涌,眼睛一瞪,攥紧拳头就想衝上去理论。
“老雷!別衝动!”
就在这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猛地从旁边伸出,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雷行鐸一回头,正对上楚白严肃而急切的眼神。楚白不知何时已悄然移动到大门口,正好拦住了衝动的雷行鐸。
“楚白你怎么在这里你拉我干什么!他们在围攻萧姐啊!”雷行鐸压低声音,怒气未消。
“冷静!你现在衝上去除了把事情弄得更糟,有什么用”楚白语速极快,几乎是在他耳边下令,“听我说!你想帮萧姐,就按我说的做!”
楚白飞速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雷行鐸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闪过一丝瞭然,重重地点了下头。
“交给我!”说完,雷行鐸飞快脱下白大褂,交给了楚白,又赶紧理了理头髮,做出一副社会人士的派头,快步挤入了人群里。
“什么”
“隔壁医院也闹过”
“这人是不是专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