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充耳不闻,步履稳健,目光平视前方。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光边。
他甚至在路过一丛开得正盛的月季时,还心情颇好地放缓脚步,微微驻足欣赏了一下。
来到考场所在的302会议室门口,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待的考生,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寧静。
有人在做最后的衝刺朗读,声音带著颤抖;有人紧闭双眼,嘴唇无声地蠕动。
那个心外科的孙皓也在了,他今天也穿得很正式,但他內心的不平静。
当楚白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並以一种近乎悠閒的步伐走过来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他那身与考场氛围格格不入的西装,以及脸上那抹轻鬆得像是在逛自家后园的表情,让不少竞爭对手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孙皓,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化为实质:在他看来,楚白这就是譁眾取宠,虚张声势!
楚白完全无视了这些目光,他甚至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那里核对身份时,还彬彬有礼地微笑著说了句“辛苦”。
轮到楚白进入考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是紧张,而是调整到最佳的“表演”状態。他推开门,步履从容地走了进去,背影挺拔,仿佛不是去接受考核,而是去主持一场会议。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而考场內,面对几位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的考官,楚白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而谦逊的笑容,开始了他的自我介绍:
“各位老师上午好,我是口腔外科的规培医生,楚白。”
接著,他的目光沉稳地扫过在场的三位考官,准备开始他计划中的流畅表演。
然而,就在楚白的视线即將移开,落在正中间那位主考官身上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心臟几乎是漏跳了一拍!
坐在主考官位置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傍晚刚被他用心理问题懟得下不来台的人——心外科严主任!
严主任今天穿著一丝不苟的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看著楚白,但那平静之下,仿佛蕴藏著风暴。
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著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无形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扩散。
楚白愣了愣:我靠!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心外科的吗怎么会来当交流生语言面试的考官!这老傢伙该不会是故意来的吧!
楚白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这简直是冤家路窄到了极致!
他昨天刚当著那么多人的面,暗示人家的爱徒有心理疾病,把严主任也弄得灰头土脸,今天就直接落人家手里了这还能有好果子吃!
楚白能感受得到他之前所有的从容和表演欲在这一刻差点崩盘。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著对策。
但楚白毕竟是楚白,这么久的磨礪让他的心理素质远超常人。
那瞬间的慌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眼神更加专注和诚恳,仿佛完全没有认出严主任,或者完全不在意昨天的衝突一样。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显得更加挺拔和不卑不亢,继续清晰声音保证在场的所有老师都能听到:“很荣幸能参加今天的面试,我会尽力展现自己的能力。”
严主任看著楚白几乎在瞬间就恢復镇定,眼神略带惊异。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心理素质这么好。扶了扶眼镜,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拋出了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
“楚医生,你的专业是口腔外科。那么,请你用外语阐述一下,在你们领域,『卢德维希咽峡炎』的紧急处理原则,以及与心源性呼吸困难在急诊初期的鑑別要点。”
这个问题,不仅专业性强,涉及跨科室知识,更是直接指向了昨天他们衝突的焦点——急救的优先级判断!这分明是严主任在借题发挥,公报私仇!
考场內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严主任那带著明显刁难意味的问题余音未落,整个考场仿佛都凝固了。
另外两位副考官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觉得严主任这个问题对於语言面试来说针对性太强。
毕竟他们选拔的是医学类交流生,面向的对象也是研究生或者规培生,能流畅答出这样问题的学生,估计都是博士生了。
所有人都看著楚白,等待他的回答。
楚白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开始。他目光平静地迎上严主任审视的眼神,大脑中【太阳国语言实用大全(精通级)】和相关的医学知识飞速整合。
於是,所有人都预想著楚白会用英语,磕磕绊绊,或者至少是带著明显停顿和思考地来回答这个复杂无比的问题。
然而——
楚白甚至连几秒钟的迟疑都没有。
他微微頷首,目光依旧平静地迎视著严主任,嘴角甚至带著一丝自信点弧度。
紧接著,一口流利、地道、甚至带著专业学术腔调的太阳国语,清晰而沉稳地响彻在整个考场:
“はい、主任教授。ルードウィヒアンギーナ(卢德维希咽峡炎)は、口腔底蜂窝织炎中でも最も重篤な紧急疾患一つであり、そ管理には迅速かつ体系的なアプローチが不可欠です。”
(“是的,主任教授。卢德维希咽峡炎是口底蜂窝织炎中最危重的急症之一,其处理需要迅速且系统。”)
他开口的瞬间,严主任那原本带著审视与冷意的眼神骤然凝固!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了!
另外两位副考官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预想中带著口音的英语,而是如此纯正,如此流畅的太阳国语!而且一开口就是精准的专业术语和地道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