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乘站在军牢的出口,旭大的阳光洒在军营中,出口的阴影笼罩他的身上,他望著李砚逐渐走远的背影,下意识抬起手摸在脸上。
在明晦交接中,他的瞳孔时而竖起时而浑圆,微微探出嘴唇的舌尖分叉抖动。
“最后一道幻觉也没有瞒得过他么”宋乘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李砚走在军营中,军营还是处於警戒的状態。
狄戎的雀官还没有被揪出来,严海波的死亡显然也是对方所为,昨夜让乌巢蛛暴露的行为得到很好的解释了,为的就是声东击西,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乌巢蛛身上,趁机將严海波杀死。
至於为什么要杀死一名新兵,这是每个人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许是严海波知道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对方必须要灭口。
不过李砚觉得对方此时应该在心疼,这个军营的军士几乎破不开乌巢蛛的防御,如果没有寒泉刀,僵持下去乌巢蛛真的可以跑掉。
可惜乌巢蛛被自己拿著寒泉刀宰了。
路过军营的一处空地,可以看见许多新兵和老兵围在这里,而空地中间就是被他肢解的乌巢蛛残躯。
新兵没见过乌巢蛛很正常,老兵没见过也並不稀奇。
毕竟按齐队率说的,十年前乌巢蛛在炎极军手中都险些灭种了,北燕是和三国同时开战,而不是只与狄戎爭斗,这个军营的军士都是来自不同的战场,不一定是从狄戎前线退下的。
在人群中李砚看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他便悄然走了过去,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站到了他们身后,低声咳嗽。
顿时三人被嚇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在看见是李砚,他们的眼中冒出了欣喜。
这三人便是王致、许杰、裴师古。
“砚哥儿?你去哪里了,我去问齐队率,齐队率也没有说。”王致飞快问道。
“我和你们一样在军牢里等待审讯,不过我是最后一个被审的,所以慢了一些。”李砚说,“你们这次回村里怎么样?”
王致嘿嘿笑著:“就这么说吧,我爹给我倒酒了!”
许杰小声说:“我把家里的物件都给重新打牢了,还把田给重新播种了。”
李砚用肩膀撞了撞王致:“看看人家许杰,王致你还不学著点。”
王致齜牙:“哪里能学的了,我要是表现成许杰那样,我爹第一反应就是以为我中邪了。”
裴师古插嘴:“谁让你平时不表现好一点,我这次可是让我叔都刮目相看了。”
提起这事,王致大怒:“亏我平时待你那么好,遇到事情师古你居然不喊我!”
显然华云县里的事情裴师古说给王致听了。
裴师古也怒:“你那村子离县里多远啊,想要喊你,那也得来得及!”
见两人又拌起嘴来,许杰想要阻止,但没什么办法。
直到李砚出声,两人才各扭头到一边,冷哼一声。
隨后王致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砚哥儿,严海波死了!”
李砚耸耸肩:“这件事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因为发现他死去的人就是我。”
“啊?”三人都惊讶了。
李砚笑说:“这只乌巢蛛也是我杀的,不过最大功劳还是齐队率他们把乌巢蛛困住了,不然我也没法把它肢解。”
三人彻底惊了,满打满算,李砚也就比他们提前半天回到军营,怎么半天时间里就发生这么多事情?
王致和裴师古都在唉声嘆气,捶手顿足,早知道他们也提前回到军营了,说不定还能够赶上杀乌巢蛛。
在李砚来之前,他们还在討论军营里有谁能够杀了和小山似的乌巢蛛,没想到居然就是砚哥儿。
这让他们有一种故事人物就在身边的感觉,错过了那样精彩的事情,让他们遗憾无比。
隨后李砚和王致三人就朝著居住军帐走去。
没有找出狄戎雀官前,新兵训练都停了下来,新兵们都待在军帐中,无事可做。
李砚走进军帐,只见严海波的尸体已经不见,但那张染血的床还留在这里。
六名新兵都缩在角落,严海波的死亡对他们的造成的打击不小,当他们看见李砚后,瞳孔猛然紧缩,飞速低下脑袋,根本不敢看李砚。
李砚能够从军牢中出来,就代表他並非是杀死严海波的凶手。
然而他们却是亲眼看见李砚站在严海波的尸体前,在那时军帐瀰漫的血腥味中,没有人觉得李砚不是凶手。
李砚没有理会他们,王致不屑的看著六名新兵,都是一些胆小鬼,死个人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血流多了些而已。
他们遇见黑玄虎那天的遭遇可比这血腥太多了,实话实说,王致做了两天的噩梦,直到全身心准备军阵比武,进行加练,才缓过来。
来到自己床前,李砚本想是躺下休息会儿,却看见被褥下压著一张纸。
抽出打开,只见上面写著“出来后来寻我”,角落处则是齐霄的留名。
“队率找我做什么?”李砚沉思片刻,隨即转身朝著军帐外走去。
“砚哥儿,你要去哪里?”许杰余光中瞧见李砚离开的身影,他抬头问道。
“我有事出去寻齐队率一趟。”李砚背对著他们摆摆手,便离开了。
李砚一路来到队率们所住的区域,站在齐霄的军帐前,敲了敲门框。
齐霄的声音隨之响起:“进来。”
李砚走了进去,便看见他正穿戴著甲冑。
“来了?先坐吧。”齐霄没有抬头。
“齐队率找我有什么事吗?”李砚问。
“嗯,確实有事,是军令。”齐霄穿戴好甲冑,便转身看了过来,他的脸色变得严肃。
“军候有令,命队率齐霄,领新兵领队李砚与其手下新兵,共四十四人押送六车粮草,即日启程,至华云县南三十里黑石山等待两日,无论来者是谁,將粮草交於对方,隨后半日內奔袭回营!”
一张写好的军令被齐霄拿出,看见上面盖著的军候印章,就知道这不是假的。
“属下领命。”李砚怔了下才抱拳应道。
等齐霄把军令收起,李砚问道:“队率,为何军候会对我们这些新兵下达军令?”
这是他不明白的地方,按道理新兵的任务是押送粮草到前线,现在这个军令虽然也是押送粮草,但和新兵扯不上什么关係,正常要安排的是那些老兵才对。
齐霄解释:“因为你们是乾净的,目前整个军营里,只有你们全部都经歷过异士的审讯,確定了不是狄戎或者另外两国的奸细。
除此外,也是为你们积累经验,再过几日你们就要押送大批粮草前往前线,这次的军令正好没有危险,带你们熟悉一次流程,日后你们遇到突发事情也知道要怎么做了。”
原来如此李砚抬手道:“多谢队率告知,属下就先行告退。”
“去吧。”齐霄目送李砚走远,没多久他也离开了居住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