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之声会所。
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整栋大楼的外立面是黑色镜面玻璃。
映出夜色中璀璨的灯火。
傅司辰的车直接开到地下停车场。
保镖已经在电梯口等着。
会所经理迎上来。
满脸堆笑地想套近乎。
傅司辰只是在阴影中摘下面具一秒。
那张一半完美一半毁容的脸出现在经理视线里。
经理的笑容僵住。
双腿发软。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顶层。”
傅司辰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经理哪还敢多说半个字。
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引向顶层包间。
包间外有一道单向玻璃。
从外面能看到里面。
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姜星晚站在玻璃前。
看到了姜辰。
他坐在长桌的主位。
身形挺拔。
面容冷峻。
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手工西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铁血煞气。
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柄出鞘利刃般的凌厉感。
他对面坐着几个南美军火商。
正在谈一笔大生意。
姜星晚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
她的目光穿透那身昂贵的西装，死死锁定在姜辰左胸内袋的位置。
那里别着一枚金属片。
金属片很小。
暗沉发黑。
边缘有明显的灼烧痕迹。
看上去毫不起眼。
普通得完全不值一提。
但在因果之眼的视野中，那枚金属片散发出浓郁到几乎凝为实质的血色光芒。
无数道细小的、扭曲的因果线从金属片上延伸出去，消失在虚空中，连接着那些早已战死的英魂。
胜利勋章。
轰！
一股磅礴的、野蛮的、充满杀戮与死亡气息的煞气，如攻城巨锤，轰然撞在她的精神识海上！
姜星晚的身体晃了一下。
脸色瞬间苍白。
额头中央，那朵彼岸花天罚印记灼热刺痛，血色的光芒透过皮肤渗出来。
傅司辰立刻扶住她。
“怎么样？”
“煞气。”
姜星晚咬紧牙关。
强行稳住意识。
“那枚勋章上的煞气太重，只是看一眼就能伤人。”
她深吸一口气。
切断了因果之眼的连接。
刺痛感稍微缓解。
“无相大师说得没错。”
姜星晚按住额头。
“这东西是大凶之器，想要净化它，比破解跗骨绝命咒还要危险十倍。”
傅司辰的眼神沉了下去。
他扫了一眼包间内的姜辰。
又看向身旁脸色苍白的姜星晚。
“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姜星晚的回答干脆利落。
“菩提树撑不了多久，这枚勋章必须拿到手。”
她抬头。
透过玻璃看着包间内的姜辰。
这个男人是她的亲哥哥。
血缘上无法更改的事实。
但从她回到姜家第一天起，姜辰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厌恶和排斥。
他把姜月溪当成亲妹妹宠着，却把她这个真正的亲妹妹当成空气。
姜家举办的那场认亲宴上，姜辰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说：“我只有月溪一个妹妹。”
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姜星晚就站在他旁边。
她记得姜辰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会把勋章给你吗？”
傅司辰问。
姜星晚冷笑一声。
“不会。”
“那就抢。”
傅司辰的话简单粗暴。
姜星晚摇头。
“不行。勋章上的煞气认主，强行剥离会引发煞气反噬。到时候姜辰会死，我们也逃不掉。”
“那怎么办？”
姜星晚盯着包间内的姜辰。
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让他心甘情愿地给我。”
包间内。
谈判还在继续。
南美军火商是个光头壮汉。
脖子上戴着粗金链子。
一口蹩脚的普通话。
“姜先生，您要的货我们都能搞到。但价格方面——”
“五千万美金。”
姜辰打断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不跟任何人谈价。”
光头壮汉的脸色变了变。
最后咬牙点头。
“成交。”
谈判结束。
光头壮汉一行人离开包间。
姜辰坐在原位没动。
端起面前的酒杯。
轻轻摇晃。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出漂亮的弧度。
就在这时。
包间的门被推开。
姜辰抬头。
眉头皱起。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裙，长发披肩，脸色苍白，额头中央隐约能看到一朵血色花纹。
是姜星晚。
姜辰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你来干什么？”
姜星晚走进包间。
在他对面坐下。
“我来要一样东西。”
“我没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姜辰的话冷得刺骨。
“出去。”
“你左胸内袋里的勋章。”
姜星晚的话直接。
“我要它。”
姜辰的脸色变了。
他放下酒杯。
眼神变得危险。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的胜利勋章。”
姜星晚重复了一遍。
金色的瞳孔直视着他。
“现在。”
“滚。”
姜辰站起身。
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
“别让我说第三遍。”
姜星晚没有动。
“你知道那枚勋章是什么吗？”
姜辰的喉结滚动，没有回答。
“那是你战友的遗物。”
姜星晚的话一字一句。
“海外任务失败那天，整支队伍全军覆没，只有你活着。你的战友临死前把他胸口的铭牌撕下来，塞进你手里，让你活着回去。”
姜辰的拳头猛地攥紧，指关节咔咔作响。
“你把那块铭牌改造成勋章，这十年来从不离身。”
姜星晚继续说。
“你说那是你的胜利勋章，但其实你知道，那是你的耻辱。”
“闭嘴！”
姜辰一掌拍在桌上。
坚硬的实木桌面被拍出一道裂痕。
“你根本不配提他们！”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每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火。
“那是我欠他们的命！是我活着的证明！你一个被姜家养大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姜星晚平静地看着他。
“我不是废物。”
“你就是！”
姜辰冷笑。
“月溪从小在姜家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拿了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的冠军。你呢？你会什么？你回到姜家这么久，除了给家里丢脸还做过什么？”
姜星晚没有反驳。
这些话她听过太多次。
从姜家父母。
从李淑芬。
从姜月溪。
从京城上流圈子里那些看热闹的人。
所有人都说。
姜星晚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配不上姜家千金的身份。
但她不在乎。
“姜辰。”
姜星晚站起身。
走到他面前。
“我最后问你一次。勋章，给不给？”
“不给。”
“好。”
姜星晚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
她停下脚步。
头也不回地说。
“三天后，你会跪着求我收下那枚勋章。”
话音落下。
她推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