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悦来酒楼，林风并没有急着去城西的青炎货栈，也没有返回客栈。
他顺着人流，不紧不慢地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阳光渐渐变得有些刺眼。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开门营业，伙计们卖力地吆喝着，招揽着过往的行人。
空气里混杂着各种气味。
刚出笼的包子香气、药材铺飘出的苦涩、铁匠铺传来的煤炭味，还有牲畜和行人身上淡淡的汗味。
林凡开始思考。
为了救治几个队员，值得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深入寒雾沼泽那种绝地？
商队行事，首要便是权衡利弊，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除非，他们另有目的。
那冰涎菇，或许根本就不是为了解毒。
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巷，林风再次来到了那家位于城南、门口挂着几件农具的老铁匠铺。
炉火正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那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依旧在挥汗如雨地敲打着铁胚，火星四溅。
林风没有打扰他，径直掀开里间的布帘，走了进去。
里面依旧昏暗，堆满了杂物。
干瘦的老烟杆还是坐在那个小马扎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让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
听到脚步声，老烟杆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到是林风，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用烟杆指了指旁边的小板凳。
“坐。”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烟味。
林风依言坐下，没有说话。
老烟杆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
“从百草堂拿了酬金，又去见了青炎商队的人？动作挺快。”
林风心中微凛，这老家伙的消息果然灵通。
他面上不动声色，从怀中摸出那枚青炎商队给的木牌，放在旁边的木箱上。
“认识这个吗？”
老烟杆瞥了一眼那火焰纹路的木牌，眼神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咂咂嘴。
“青炎商队的信物，怎么，他们找上你了？”
“他们想雇我去寒雾沼泽，找一种叫冰涎菇的东西。”
林风直接说道。
“开价一百金币。”
“一百金币？”
老烟杆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好大的手笔，为了几个中了火毒的队员？骗鬼呢。
“你也觉得有问题？”
林风看着他。
老烟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知道青炎商队是什么来头吗？”
“初来乍到的外地商队，带了不少好手。”
林风重复着之前得到的信息。
“哼，岂止是好手。”
老烟杆敲了敲烟灰，压低了些声音。
“他们明面上是做药材和皮毛生意，但据我观察，他们队里那些伙计，个个眼神锐利，手上老茧的位置也不像是常年摆弄药材或者赶车的。”
“倒更像是常年握刀拿枪的。”
林风目光一闪。
“你是说，他们可能是”
“佣兵？或者别的什么，谁知道呢。”
老烟杆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见惯风雨的淡然。
“这年头，挂着商队名头干别的事情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这支青炎商队，确实有点特别。”
“特别在哪里？”
“他们对外说是误入灰岩峡谷才沾染了火毒，但我的人注意到，他们几乎是在兽潮爆发、守备军封锁峡谷的同时，出现在这附近的。”
“时间上，太巧了。”
老烟杆吸了口烟，缓缓道。
“而且，他们似乎对落星坡那边的事情，也格外关注。”
林风心头一动。
青炎商队也对那里感兴趣？
“他们打听落星坡？”
林风追问。
“倒没有明目张胆地打听。”
老烟杆道。
“但有几个生面孔，在落星坡外围转悠过，虽然伪装成了猎户，但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那冰涎菇，除了中和火毒，还有什么用？”
林风将话题拉回。
老烟杆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回忆。
“冰涎菇这东西生长条件极其苛刻，蕴含极寒之力。除了用来配制一些顶级的寒属性解毒剂，据说在某些古老的记载里，它也用来平衡某些狂暴的阳性能量，或者开启一些需要阴阳调和才能触动的古老机关。”
“寒雾沼泽，你知道多少？”
林风最后问道。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老烟杆脸色凝重了些。
“比黑风涧更凶险。终年笼罩着能冻僵骨头的寒雾，毒虫瘴兽数不胜数，最可怕的是那里的环境，变幻莫测，很容易迷失方向。”
“据说深处还有堪比将级武者的强大冰系异兽盘踞。一百金币这钱不好赚啊，小子。”
林风沉默了片刻，将一枚银币放在木箱上，这是打听消息的费用。
“谢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老烟杆突然叫住他，浑浊的眼睛盯着他。
“小子，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青炎商队这趟水很深，要不要考虑跟我们黑蛇合作？”
“至少，消息能更灵通些，也能有个照应。”
林风脚步顿住，回头看了老烟杆一眼。
黑蛇组织显然也想摸清青炎商队的底细，甚至可能也在图谋什么。
与他们合作，或许能更快获得信息，但也意味着卷入更复杂的势力纠葛。
“我需要考虑一下。”
林风给出了和面对吴远时同样的回答。
老烟杆似乎也不意外，摆了摆手。
“随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风点了点头，掀开布帘，走出了铁匠铺。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去，还是不去？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先回客栈。
他需要好好规划一下，也需要为可能到来的远行做些准备。
毕竟，寒雾沼泽可不是黑风涧，那里的危险，是实实在在能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