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拧干毛巾，将最后一排哑铃擦拭得锃亮，金属表面反射着冷硬的光。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阿虎回过头，看到是林风，憨厚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风哥，你回来了啊？”
“嗯，报备一下就准备回去了。”
林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训练大厅。
“辛苦了，阿虎。”
“嗨，分内的事。”
阿虎摆了摆手，将毛巾搭在肩上，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风哥，刚才那位洛小姐带你去哪了？”
林风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阿虎，你觉得我们做教练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阿虎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专业？”
“是隐私。”
林风的语气很淡，但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顾客的隐私，是我们的职业底线。”
“我们怎么能不经过客人的同意，就随便透露她的行踪和信息？”
阿虎的脸瞬间涨红了，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恶意，但林风的话却让他知道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对对不起，风哥。”
阿虎讪讪一笑，声音都小了许多。
“是我唐突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我明白。”
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解释。
“早点收拾完回家吧。”
“好嘞，风哥。”
阿虎如蒙大赦，立刻转身，继续埋头干活，再也不敢多问一句。
林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走出了武馆。
夜风微凉，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他深吸一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老旧的居民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林风放轻了脚步，像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家门口。
他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
一声轻微的脆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推开门，正准备侧身溜进去。
“回来了？”
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从昏暗的客厅里传来。
林风的动作僵住了。
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人影缓缓坐直了身体。
是母亲，赵兰。
她似乎一直在等他，连灯都没开。
“妈，你怎么还没睡？”
林风心中一紧，反手将门轻轻带上。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
赵兰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同学聚会？”
“不是。”
林风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谎言瞒不过去。
“我找了份兼职，在外面打工。”
他选择了半真半假的回答，没有透露具体的工作内容。
“打工？”
赵兰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她啪地一下打开了客厅的灯。
刺眼的光芒让林风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赵兰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你现在是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
“不想着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跑出去打什么工？”
“你知不知道高考对你有多重要？那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前途！”
林风沉默地听着，没有反驳。
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妈，我心里有数。”
他低声说道。
“我找的这份工不累，不会影响学习的。”
“不会影响？”
赵兰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白天上课，晚上还跑出去打工，哪还有心思看书？”
“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了，我的话可以当耳旁风了？”
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林风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他知道，母亲是为他好。
但在嗜赌成性的父母口中，再真挚的关心，也显得有些苍白。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
“妈，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我长大了，也该为家里分担一些。”
赵兰闻言，脸上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
她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良久，赵兰也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你也是个大人了。”
“其中的利弊，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
“妈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以后能平平安安，别像我和你爸一样。”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哽咽。
林风的心头微微一颤。
他知道，母亲内心深处，或许也曾后悔过走上赌博这条不归路。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赵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话锋一转。
“对了，你打的什么工？”
“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林风心中一凛。
他知道，这才是母亲最关心的问题。
林风脑中念头飞速转动，不能说多，说多了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也不能说少，说少了又无法解释自己晚归的原因。
“就是给一个老板当陪练。”
林风斟酌着词句，编造了一个听起来合理的谎言。
“按小时算钱的，一个月下来，大概也就两千块吧。”
“两千？”
赵兰的眼睛瞬间亮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两千块！”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惊喜。
“虽然不多，但也有你爸一半的工资了！”
“我儿子真有出息！”
她喜笑颜开地拍了拍林风的肩膀，好似看到了一棵新的摇钱树。
林风的心，却在这一刻沉了下去。
他看着母亲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贪婪，心中五味杂陈。
“等下个月发了工资，钱你可别乱花。”
赵兰的算盘已经打得噼啪作响。
“钱存到妈这里来。”
“到时候，一半拿出来补贴家用，剩下的一半，妈给你存着。”
“等你考上大学了，当学费和生活费。”
她的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而林风看着赵兰，没有说话。
林风的沉默，在赵兰看来就是默认。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