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魔都，刚下过一阵小雨，窗外的天空依旧灰濛濛的。
景修然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电影市场最新的行情分析报告。
办公室的门被轻叩两声。
“请进。”
门被推开，林雅穿著一身白色职业套裙，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她把文件放到景修然桌前，开口道：“郭小四那部《小时代》虽然第二周虽然口碑崩了，但靠著粉丝基本盘和排片优势，最终落点应该在五亿左右。”
景修然端起桌上咖啡喝了一口：“嗯。”
林雅语气里带著几分不解：“而且《小时代2》八月份就要上，院线排片直接给到了百分之三十五。”
“这市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富春山居图》烂出了天际，结果靠著刘天王和林志林的噱头，硬生生也捲走了快三个亿的票房。”
“现在又来了个《小时代》，口碑更差，票房反而更高…合著现在拍电影，都不需要讲质量了？”
景修然放下咖啡杯，倒也不觉得奇怪。
“存在即合理。有市场自然就有人拍。”
他示意林雅坐下：“你看过郭小四的受眾分析报告吗？”
林雅点点头，这些基础功课她自然不会落下：“看过。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十五到二十五岁的年轻女性，大部分集中在二三线城市，学生群体占了很大一部分。”
“嗯，这部分观眾进电影院，追求的不是什么深刻的內涵，也不是什么精巧的敘事。她们要的就是俊男美女，华丽的服饰，梦幻的爱情。”
“她们根本不在乎剧情好坏。她们要的就是这份感官刺激，这份情绪宣泄。”
林雅听著这番话，眉头微皱：“可这种电影…简直是在毒害年轻人的审美。”
景修然轻轻摇了摇头：“小雅姐，你太理想主义了。电影首先是商品，其次才是艺术。”
“而且票房增长的原因，也不一定是质量问题，蛋糕变大了，分到蛋糕的人自然就多了。”
林雅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点，若有所思：“你是说…因为看电影的人变多了？”
景修然点点头：“这几年国內的银幕数一直在增加，特別是二三线城市，影院几乎是遍地开。看电影已经从以前偶尔消费，变成了现在最主流的娱乐方式之一。”
“你想想，现在大家口袋里有点閒钱了，周末或者下班了想放鬆一下，能去干嘛？除了吃饭唱歌，好像也没多少选择。去电影院看场电影，成本不高，又能打发时间，自然就成了首选。”
林雅顺著他的思路想下去，表情也渐渐明朗起来：“所以…哪怕明知道可能是烂片，但只要宣传做得好，有点话题度，或者有自己喜欢的明星，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买票进去看一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更何况…现在的人，娱乐方式还是太单一了。等过几年短视频、直播、手游这些东西火起来，大家的时间被切割得更零碎，到时候这种烂片就没现在这么好卖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系统资料里，未来抖音那恐怖的日活数据和用户时长。
到时候大家碎片化的时间都被各种短平快的內容填满，能进电影院里坐上两个小时看烂片的人还有多少？
林雅听著景修然的分析，心里也渐渐明白了过来。
“我明白了…你是说现在这种烂片高票房的现象，只是市场发展初期的一种必然阶段？”
“嗯。等市场成熟了，观眾审美提高了，自然会把这些劣幣给淘汰掉。”
景修然看著林雅：“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用更高质量的作品，去引导市场，去培养观眾的审美。”
林雅点点头，將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还有件事，最近找上门想谈合作的资本方越来越多了，或者乾脆想直接入股的，可不在少数。
“阿里那边又来人了？”
“嗯，马老板已经通过好几个渠道递话，想跟你见一面，谈谈入股星空的事”
“他们开什么条件？”
“具体的还没细谈，但对方释放出的信號很明確，价格方面绝对好商量，甚至愿意让我们这边出价。我找人打听了一下，阿里这次是下了血本，准备大举进军文娱產业，他们內部对星空的估值…非常非常高。” 景修然大概能猜到阿里的想法。
如今文娱行业这块蛋糕看著太诱人了，流量入口、內容生態、ip价值…阿里这头电商巨鱷，自然想进来分一杯羹。
阿里想入股星空，这事儿从去年就开始了，断断续续一直没停过。
最初还只是试探性的接触，可隨著星空的项目一个接一个地爆火，彻底让这头电商巨鱷坐不住了。
他们太需要一个能在文娱领域，特別是影视內容製作这块，有个强力入口了。
而如今手握大量爆款ip和顶尖製作能力的星空影业，无疑是市场上最好的。
林雅继续说道：“我打听了一下，阿里最近也在跟华谊那边接触，好像谈得还挺深入的。”
景修然对此並不意外。
华谊兄弟最近在资本市场上的风头，確实一时无两。
就靠著星爷那部《西游降魔篇》和一部还没上映的《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外加一些手游概念和资本运作，市值从年初开始就蹭蹭地往上涨。
短短半年时间，从一百多亿硬生生被炒到了三百五十亿，而且看那架势，似乎还有继续往上冲的可能。
说是国內影视娱乐第一股，当之无愧。
连带著另一家上市公司光线传媒，市值也跟著水涨船高，突破了一百六十亿。
整个影视板块，在资本市场都呈现出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
难怪阿里那边会如此急切。
林雅看著景修然平静的脸，试探性地问道：“说实话，阿里那边给的条件確实很诱人。要是能引入他们的资本和渠道资源，星空未来的发展…”
景修然抬手打断了她，声音平静：“小雅姐，华谊那套资本运作的玩法，不適合我们。”
林雅微微一怔，她知道景修然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再改变。
更何况，他说的也確实有道理。
星空如今根本不缺钱，更不缺项目。
拥有著一系列电视剧电影爆款ip，综艺更是手握《奔跑吧》、《好声音》、《爸爸去哪儿》三张王炸。
b站和星空科技虽然还在烧钱，可用户增长迅猛，未来潜力无限。
上市除了能让景修然的个人財富在纸面上再翻几番，好像並不能给公司的实际业务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好处。
反而会让自己的决策受制於人，被资本裹挟著往前走，为了迎合市场而牺牲掉內容本身的质量。
那不是景修然想要的。
林雅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我这边就按之前的口径，继续回绝他们。”
景修然“嗯”了一声，將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对了，《奔跑吧》第三季和《好声音》第二季，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林雅脸上的神色也轻鬆了不少。
“放心吧。《奔跑吧》第三季已经全部录製完毕，后期也做得差不多了，六月底就能上线。”
“《好声音》那边七月中旬接档上线，正好能跟《奔跑吧》打个配合，把整个暑期档的热度都给吃下来。”
景修然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去年夏天，《奔跑吧》第二季和《好声音》第一季的同期上线，几乎统治了整个暑期档的收视率和话题度。
今年这两档王牌综艺製作水准和嘉宾阵容都全面升级。
他也很期待，它们会碰撞出怎样惊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