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的兵。”
“就是全师最不服管教，最无法无天的刺头！”
“全是犯了死罪，等着枪毙的兵王！”
楚云飞的话，还在王锋的耳边回响。
王锋跟在陈大山的身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师部指挥所。
红姐和山鸡快步跟了上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和担忧。
“王锋。”红姐压低了声音，“师长这，摆明了是……”
“我知道。”
王锋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
“是下马威。”
“也是投名状。”
王锋的鹰眼闪过了一丝寒芒。
“他救了我，提拔了我，给了我人和枪。”
“现在，他要看我值不值这个价。”
“可是……”山鸡的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他给我们的哪里是兵？！那分明是催命符啊！”
“禁闭室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关的都是全师最无法无天的魔王！是连宪兵队都不敢管的疯狗！”
“让您去带这群人？”
“这简直就是让羊去统领一群饿狼啊！”
“羊？”
王锋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那双鹰眼冷冷地盯住了山鸡。
“山鸡。”
“你见过猎人吗？”
“我……”山鸡被他看得一哆嗦。
“羊才成群结队。”
王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饿狼和猎人……”
“永远是独行的。”
他不再理会山鸡，径直朝前走去。
“陈团长。”
“带路吧。”
“我倒要看看。”
“这群兵王，到底有多野！”
师部禁闭室。
这里与其说是禁闭室，不如说是地牢。
阴暗，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和劣质烟草的混合味道。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了。
陈大山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他那只独眼不耐烦地扫视着这如同牲口棚般的牢房。
“师长有令！”
“点到名的，都给老子滚出来领死了！”
地牢里一阵骚动。
三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的身影，缓缓地从阴暗的角落里站了起来。
王锋的鹰眼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第一个。
是个身高至少一米九的铁塔！
他的肌肉如同花岗岩一般，将那本就破烂的军装撑得鼓鼓囊囊！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用子弹壳做成的项链。
他的手里竟然还提着一挺歪把子机枪！
“铁牛。”
陈大山的独眼抽搐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猛人也很是头疼。
“罪名：殴打长官。”
“妈的，上个月二营的那个新营长骂了他一句孬种。”
“他当场就把那个营长打断了三根肋骨。”
“要不是他一个人能顶一个机枪班，老子早他妈把他毙了！”
铁牛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憨厚地摸了摸光头。
王锋点了点头。
力量型，火力压制。
不错。
他的目光移向了第二个。
这个人，和铁牛截然相反。
瘦小，干枯。
如同一直没毛的猴子。
他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根生锈的导火索。
“猴子。”
陈大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嫌弃。
“爆破天才。祖传的手艺。可惜，是个疯子。”
“罪名：危害军营安全。”
“上上次，他测试新炸药，把师部的厕所给炸上了天。师长拉了三天的野屎。”
“上次，他又把军火库的引线给点着了。要不是发现得早，我们现在都在天上了。”
猴子抬起头，冲着王锋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
“长官，要开炮吗？猴子我免费！”
王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爆破手。
很好。
最后。
王锋的目光落在了第三个人身上。
这个人很安静。
他独自坐在草堆上，正用一块破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怀里的步枪。
那是一杆再普通不过的汉阳造。
但是，王锋的鹰眼却猛地一缩！
那杆枪被改装过了！
枪管被截短了一寸。
枪托上绑着厚厚的棉布，显然是为了减震。
最夸张的是！
他在枪身上竟然硬生生地焊上了一个简易的瞄准镜底座！
高手！
王锋的心中瞬间闪过了这两个字！
“老鹰。”
陈大山的声音凝重了起来。
“全师枪法最好的兵。”
“也是最傲的刺头！”
“罪名：违抗军令，导致全队覆灭。”
“上个月a点阵地，他为了多杀几个鬼子，拒不撤退。结果他那个排三十六口人全死在了那里。”
“只有他一个人抱着十几个鬼子的尸体活了下来。”
老鹰仿佛没有听到。
他依旧在擦着他的枪。
“好了。”
陈大山拍了拍手。
“你们三个，死刑暂缓。”
“师长有令。”
“从今天起，你们归他管！”
陈大山一指身旁的王锋。
“这位就是你们的新队长！”
“师直属特战分队，王锋，王上尉！”
“也就是你们听说过的……”
“幽灵！”
“火神！”
“哦？”
猴子的眼睛亮了！
铁牛也好奇地瞪大了牛眼。
只有老鹰。
他擦枪的动作停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和他的外号一样。
锋利。
鹰隼！
他上下打量着王锋。
看着他那缠着绷带的肩膀。
看着他那打着石膏的手腕。
看着他那一身崭新的上尉军装。
“呵。”
老鹰冷笑一声，缓缓地站了起来。
“幽灵？”
“火神？”
“我只听过传闻。”
“没见过真人。”
他拎着他那杆汉阳造，走到了王锋的面前。
他的身高和王锋相仿。
但他的气焰却比王锋嚣张得多！
“王上尉。”
老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挑衅。
“我们禁闭室有规矩。”
“想让我们服你。”
“想让我们跟你去卖命。”
“可以。”
他一指地牢外那片开阔的演武场。
“打一场。”
“不。”
老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王锋那打着石膏的手。
“我不欺负伤员。”
“我们比枪。”
“就你和我。”
“你赢了。”
老鹰一指铁牛和猴子。
“我们三个是兵。”
“你是官！”
“你要是输了……”
老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轻蔑。
“就带着你的副队长和联络员。”
“滚回你的医院。”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放肆！”
陈大山勃然大怒！
“老鹰！你他妈敢和上尉这么说话？！”
“住口。”
王锋冷冷地开口了。
他拦住了暴怒的陈大山。
他那双鹰眼直视着老鹰那挑衅的目光。
“你要比枪？”
“对！”
“就现在？”
“就现在！”
“好。”
王锋只说了一个字。
师部演武场。
靶场。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师部！
“听说了吗？！”
“那个火神要和老鹰比枪法！”
“我的天！这可是针尖对麦芒啊！”
“快！快去看！”
“下注了！下注了！我押老鹰！他可是我们师的枪王！”
“我押火神！他可是能一枪点坦克的！”
短短十分钟！
靶场围满了黑压压的人头！
陈大山、红姐、山鸡、铁牛、猴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靶场中央的两个人身上！
“规矩。”
老鹰熟练地给汉阳造压入了五发子弹。
“一千米。”
他一指远处那几乎快缩成了黑点的胸环靶。
“五发子弹。”
“谁的环数高，谁赢。”
“怎么样，王上尉？敢吗？”
“一千米？”
王锋看了一眼那个靶子。
他摇了摇头。
“怎么？”
老鹰笑了。
“怕了？”
“嫌太远了？”
“不。”
王锋缓缓地举起了他那支缴获来的九七式。
他用那只完好的右手艰难地拉开了枪栓。
他甚至没有去装那枚蔡司瞄准镜！
“我嫌太近了。”
“什么？！”
老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全场一片哗然！
一千米！
还嫌近？！
这他妈的是疯了吗？！
“而且。”
王锋将枪托抵在了那只没有受伤的右肩上。
他用那只折断了的左手勉强托住了枪身。
“我不打死靶。”
“不打死靶？！”
老鹰彻底愣住了！
“那你打什么？！”
王锋没有回答。
他缓缓地闭上了左眼。
他那只右眼，那只鹰眼，猛地睁开了！
他在搜索。
他在等待。
他在狩猎！
靶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不明白这个火神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突然！
王锋的鹰眼猛地一凝！
他看到了！
在靶场的上空。
在那一千米的高空之上！
一个黑点出现了！
那是一只路过的乌鸦！
“就是它了。”
王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什么？！”
老鹰也顺着他的目光抬起了头！
他也看到了！
那只比蚂蚁还小的乌鸦！
“不……不可能！”
老鹰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千米！移动靶！还是飞鸟？！”
“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然而！
王锋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就在老鹰还在震惊的时候！
王锋开枪了！
他没有瞄准！
他没有计算！
他甚至没有托腮！
他只是凭借着那猎杀了上千只猎物的猎人本能！
预判了那只乌鸦下一秒的轨迹！
砰！
一声清脆的沉闷的枪响！
子弹脱膛而出！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天空！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只乌鸦依旧在天上飞着。
“哈……”
老鹰刚想嘲笑。
噗！
天空仿佛下起了一场血雨！
那只正在翱翔的乌鸦，在半空中猛地爆成了一团黑雾！
啪嗒。
几片带着鲜血的羽毛缓缓地飘落了下来。
靶场依旧死寂。
所有人都石化了。
他们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们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这……”
陈大山手中的烟袋掉在了地上。
猴子的下巴脱臼了。
铁牛那铜铃般的牛眼里充满了恐惧！
而老鹰。
他手中的那杆汉阳造。
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王锋。
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一千米！
移动靶！
一枪！
命中！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你……”
老鹰的喉咙在发干。
“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王锋缓缓地放下了那还在冒着青烟的九七式。
他转过身，看着那早已吓傻了的三个兵王。
“还要比吗？”
噗通！
老鹰第一个跪了下去！
他不是软弱！
他是在朝拜！
朝拜那不可战胜的神迹！
他用他这辈子最标准的姿态，朝着王锋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老鹰！”
“服了！”
噗通！
铁牛也跪了下去！
“俺也服了！”
噗通！
猴子连滚带爬地跪了过去，抱住了王锋的大腿！
“队长！队长！您就是我亲爹啊！”
“从今往后！您让猴子我炸东！我绝不炸西！”
“好。”
王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红姐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