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名白衣青年。
他面容俊朗,眼神锐利,身上带著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著。
直到眾人的怒火,燃烧到了顶点。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各位。”
“我辈习武之人,修的,便是胸中一口侠义气。”
“如今朝廷昏聵,酷吏当道,百姓流离,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今夜,我便要去那紓王王府走一遭。”
“为孙神医討个公道,也为这天下,除了此贼!”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眾人。
“此去,九死一生。有愿同往者,共饮此杯!”
“我等,愿隨大哥同往!”
“杀狗官,除国贼!”
群情激奋。
他们並不知道。
在客栈的角落里,一个正在埋头吃麵的,看似普通的货郎,將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他结了帐,走出客栈,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
片刻之后,一只信鸽,冲天而起,径直飞向了皇宫的方向。
夜,深了。
紓亲王府,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何璋独自坐在书房,手中把玩著一枚温润的玉佩,脸上,是一种病態的,掌控一切的满足。
他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听著外面那些商贾的哀嚎,喜欢看著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派人送来一箱箱的金银,只为求他高抬贵手。
他不再是那个被人嘲笑的贤王。
他是阎王。
是能决定別人生死的,活阎王!
就在此时。
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瓦片碎裂的声音。
何璋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虽然自大,却不愚蠢。
他知道,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vei,早已成了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来人!护驾!”
他嘶声喊道。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他心中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的护卫呢?
那些玄镜司派来的高手呢?
“砰!”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数道黑影,如鬼魅般,闪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那名白衣青年。
他手中的长剑,在烛光下,泛著森冷的寒光,直指何璋的咽喉。
“狗官何璋,拿命来!”
何璋嚇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看著那越来越近的剑尖,眼中,满是死亡的恐惧。
他不想死!
他刚刚才尝到权力的滋味,他怎么能死!
就在那剑尖,即將刺破他喉咙皮肤的一瞬间。
一道身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穿著普通家丁服饰的中年人,样貌平平无奇,丟在人堆里,绝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他没有武器。
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叮!”
一声脆响。
白衣青年那势在必得的一剑,竟被那两根看似寻常的手指,稳稳夹住!
剑尖,距离何璋的喉咙,不过分毫。
却再也,无法寸进!
“什么?!”
白衣青年大惊失色。
他手腕运力,想將长剑抽出,却发现那剑仿佛被铁钳焊死,纹丝不动。
“玄玄镜司!”
他终於反应了过来,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
“退!”
他当机立断,弃剑抽身后退。
然而,晚了。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房樑上传来。
王顺安那张白皙俊秀的脸,从阴影中缓缓探出,他居高临下地看著这群所谓的江湖豪侠,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已经死掉的虫子。
隨著他话音落下。
书房的四面八方,窗户,暗门,甚至是地板之下,涌出了数十名身著黑衣的玄镜司緹骑。
他们悄无声息,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將整个书房,围得水泄不通。
一场屠杀,开始了。
没有精彩的对决,没有侠义的呼喊。
只有利刃入肉的闷响,和临死前,短促的惨叫。
那群在江湖上足以横行一方的所谓高手,在这些专为杀戮而生的国家机器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战斗,结束了。
书房內,血流成河。
除了那名被生擒的白衣青年,其余刺客,尽数伏诛。
王顺安从房樑上,轻飘飘地落下,走到那浑身浴血,却依旧昂首挺立的白衣青年面前。
“报上名来。”
白衣青年冷哼一声,將头扭到一边。
“我乃惊鸿剑』赵无忌!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惊鸿剑?”
王顺安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
“咱家只听说过,关中盟主,飞天神龙』楚飞扬的剑,快如飞鸿。”
“你这只小麻雀,也敢叫惊鸿?”
他挥了挥手。
“带下去,好生伺候。”
“咱家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