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村长皱著眉头，前两天来安家要祭品时还风平浪静。
怎得两三日过去，闹出此等乱子。
“下人匯报，的確是今早才变成这般模样。”
村长倒吸一口冷气，哪怕体內有神力，也止不住后背发凉。
吴相沉默不语，心里却是有所猜测。
安家长子眼窝空洞，蛆虫掛在脸上。
除此之外，手臂双腿也化作浓水，不见骨肉。
哪怕屋中香薰味道十足，可若屏息凝神，也能从其中闻到淡淡尸臭。
人未死，却有尸臭缠身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吴相可以肯定，这並非安家主所说，是某种疾病。
看此症状，很有可能是千足虫所为。
只是他不能確定，此事到底是祟巢中邪祟，还是鸣虫村村神所为。
如果是前者，那鸣虫村无疑危机四伏。
可在吴相心中，他更偏向於前者。
倘若真是村神所为，村长身为其座下傀儡，不会一概不知。
“安家长子，现在究竟是什么？”
吴相心中始终芥蒂，既然他已確定遇害者不是因为疾病变成这副模样，那么凑上前去，观察其状態更为紧要。
於是他迈开步子，越过村长与安家主，將手指伸到安家长子脸上，试探鼻息。
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安家长子皮肤，吴相只觉著触感冰凉僵硬，不似活人。
“吴小子，你在干嘛？”村长看吴相和安家长子接触，不明所以。
他生怕吴相被传染后，也变成这副模样，赶忙呼喊：“你不要命了，赶紧回来！”
安家主虽然也很想弄明白大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他也知晓吴相在村长心中如何重要，自己万不能得罪，更不能让其以身返现，赶忙协同村长一起劝阻：“快听村长的，抓紧远离他！”
吴相皱著眉头，做出“噤声”手势。
不多时，他的眉头拧成一团。
“果然死了吗”
手指足在对方鼻尖停留两分钟，不曾感应到丝毫呼吸。
“安家主，他並非死於疾病。”吴相收手抬头，用目光在门口二人身上不断扫动。
见两人没异常反应，才继续说道：“而是被邪祟所害。”
安家主闻言拍著胸脯，长声嘆气。
村长则是大惊失色，脸色骤变，险些露出怪异模样。
“吴小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村长大吼，震得安家主一哆嗦。
他还在庆幸自家不会因疾病而迅速凋零。
伴著村长一口后，身为老狐狸，安家主脑经微动，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如果他儿子是邪祟所为，岂不是说明鸣虫村村神如同摆设？
这事儿一旦传出去，鸣虫村人心惶恐不说，恐怕还会有不少人直接带著神龕迁徙。
届时村神无檀香可食，要不了多久，便会沦为邪祟，亦或身死道消。
毕竟村神在大眾眼中的职能，就是震慑邪祟，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保障家神有足够能力护住家院，让他们只能进入家神缺失的人家。
又或夜深时分，吞食仍不回家的浪人。
“二位不必反应如此剧烈。”
“这邪祟溜进安家，並非村神之过。”
吴相当然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样讲，一旦传出，定会人心惶惶。 可如今距离祭拜村神愈发近，村长又总是盯著他
他需要一个藉口，走入深林猎杀邪祟，增强自己。
刚好，之前自己苦寻不得，这邪祟倒是不安分，送到嘴边。
既如此，若不收下，岂不坏了他们心意？
“细说。”
村长压下怒火，示意吴相开始解释。
“二位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官吏游村？”
“在他们来之前，鸣虫村有些村民在白天外出觅食时，遭遇邪祟袭击。”
“其模样，跟安家长子现状极其相似。”
“双目皆失，手足尽废。”
话至此，村长已经明白吴相意在何指。
无非是把锅推到官吏身上，反正祭拜镇神前，他们不会再来，无从对峙。
“你是说，那些官吏大人当时有所疏忽，没能解决所有邪祟。”
“恰巧躲藏起来的邪祟又颇为聪慧，藉此机会潜伏在安家。”
“而他也知道，昨夜有所动作后，今日便会被察觉，於是行凶完毕，躲入深林？”
“没错！”吴相连连点头，肯定村长说法。
安家主总感觉不对劲，但他肉体凡胎一具，看不到邪祟，也找不出漏洞。
最主要的是，村长吴相这般说，他挑不出理。
“那你身为下任村长，我的接班人，应当如何？”
村长瞥了眼安家主，看对方没有插话，继续跟吴相一唱一和。
“自然是拿上法器，入林猎祟！”
“有咱们和村神大人在，定能让那邪祟无所遁形。”
很好，就是这样！
村长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我还要每日给村神大人摆贡品，燃檀香。”
“扫除邪祟，还大家安寧，给安家主討公道这件事，就彻底交给你了。”
话说完，村长把手搭在安家主肩膀上，示意对方儘管放心。
安家主別过头，不再看自己儿子。
“那是当然。”
吴相演完，也不打算继续在安家逗留，快速走到村长身旁，用眼神询问对方，此刻是否离去。
村长芝麻眼快速眨巴，示意稍安勿躁。
吴相没看懂，可见村长双脚生根，便明白还得继续。
场面刚安静下来，鼻子抽动声突然在屋內响起。
顺著声音看去，竟然是安家长子有所动作。
他不断摇晃著身体，將自己翻转过来，嘴中不断呢喃：“香。”
“家里何时换了厨子，饭菜怎么这么香？”
“好饿，忍不住了，我得开饭！”
他嘴中不停，身躯不断蠕动，终於跌下床。
脑袋磕在床脚，深深凹陷，不见血液流出。
他也好似根本没有察觉，不曾痛呼出声，反倒继续蠕动著前行。
“咕嘟，咕嘟”
安家长子每往前一寸，便会咽一口吐沫。
別看他此时没了手脚，移动速度却比常人走步还快。
吞咽声频次极快，让人產生不適。
吴相和村长还好，安家主略有踉蹌，险些栽倒。
“这是什么汤食，味道怎得如此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