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财又拉着何雨柱说了几句没营养的片汤话，无非是继续夸赞他今晚表现出色，为站里挣足了面子云云。
但何雨柱明显能感觉到，乔站长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瞟向桌上那个自己借花献佛送他的老山参。
“嘿嘿，你也真行，大冷天还是一件中山装，真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力旺啊！”乔家财感慨，“年轻真好啊！”
何雨柱还不知道乔家财啥意思？只是陪着干笑了几声，以示礼貌。
“”雨柱啊，今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休息准备吃晚饭吧。”乔家财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做送客状，“我这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情，也得赶紧回去一趟。”
何雨柱心知肚明，这老小子是急着回家体验那老山参的“神奇功效”了。
他立刻识趣地起身告退：“站长您也辛苦，那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乔家财办公桌上摊开的一份报纸。
头版上一张清晰的照片和一行醒目的黑色标题，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猛地撞入他的眼帘。
轰——
何雨柱只觉得脑袋里一声轻响，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照片上，那张儒雅中带着深沉的脸，是他记忆中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身影！
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停了一拍。
巨大的疑问和震惊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他的脑海。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个时间点，以这种方式？
他硬生生压下了几乎要翻涌而出的惊涛骇浪。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略带疲惫的恭敬笑容，肌肉没有一丝一毫的僵硬，甚至还在退出时，顺手帮乔家财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带拢，动作流畅自然。
咔哒。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何雨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和沉思。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口静静站了两秒，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他迈开步子，沿着空旷而安静的走廊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一如他此刻强行恢复镇定的心跳。
但他的大脑，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着，分析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幕背后可能隐藏的无数种可能。
经过财务室旁边的休息室时，他的目光敏锐地扫过靠墙的那个老旧报架。
果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份当日的报纸，报头与乔家财桌上的那一份一模一样。
何雨柱脚步一拐，看似随意地走进了休息室。财务室里，出纳老林正捧着个搪瓷缸子打盹。
“老林，今天的报纸，我拿一份看看。”何雨柱语气平常，像是在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他不等老王回应，便己伸手从报架上抽走了最上面的一份。
老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见是如今站里风头最劲的何科长，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连声道：“何科长您随意，您随意看。”
何雨柱对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拿着那份仿佛重若千钧的报纸，转身就走。
他的步伐依旧稳定，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白。
几乎是前后脚，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反手将门锁死，他甚至来不及走到办公桌后，就着门口的位置，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报纸“哗啦”一声展开。
昏暗的台灯光线下，头版那行加粗的黑色标题，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著名经济学家、中囯银行总顾问明楼教授即将访问西九城》
标题下方，是一张占据了不小版面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合体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平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是他！真的是他！
明楼！
何雨柱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仿佛要透过新闻纸，看穿这个名为“明楼”的学者，那个曾经在上海滩翻云覆雨的“毒蛇”的真实意图。
原军统上海站情报科长明楼上校！
他可是《伪装者》里的人物，跑这来啦？
哼，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
何雨柱强迫自己移动视线，逐字逐句地阅读起下面的报道正文：
“本报讯，著名经济学家、中囯银行总顾问、港岛中文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明楼先生，不日将抵达西九城，进行经济金融考察。
据悉，此次考察旨在评估平津地区金融现状，为即将推行的币制改革提供参考。明楼教授在金融界享有盛誉，其观点深受财政部宋自文部长赏识，此次北上行踪备受瞩目”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他的心头。
明楼要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扮得一如既往的人模狗样地来了！
报纸上说得清清楚楚，啥“为币制改革提供参考”，这他妈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大伙儿——金圆券这出大戏马上就要开锣了！
何雨柱可太清楚这里头的猫腻了。什么狗屁币制改革，说得挺好听，其实就是果党穷疯了，变着法儿抢老百姓的钱！
等金圆券一发，那就是一堆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多少人得被坑得倾家荡产！
明楼这个时候跑来，他能安什么好心？
何雨柱心里门儿清。就明楼那老狐狸，能真心实意帮国民党办事？扯淡！这小子肯定是憋着坏呢！
准是想着法儿掺和进去，把这潭水搅得更浑，好让囯党死得更快点儿！
这家伙，肯定不在保密局混了！小日子投降，他那日伪新政府财政部经济司首席顾问，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海关督察长的明面身份，肯定是要被卸磨杀驴，进行清算的！
估计，是宋自文惜才，力保他，退出了军统（保密局）这摊浑水，当了财政部总顾问，还常驻港岛？
肯定是这样的！几秒钟，何雨柱就做出了完全正确的判断！
“好家伙！明楼啊明楼，你这胆子也忒肥了！”何雨柱心里首嘀咕，差点没忍住拍大腿。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要是能跟明楼搭上线，里应外合，那得多带劲！
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硬生生按回去了。不行，绝对不行！组织纪律可不是闹着玩的！
像明楼这种级别的，那都是带着绝密任务来的，自有上头的安排。他何雨柱要是冒冒失失凑上去，坏了大事，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得，老子就假装不认识。”何雨柱撇撇嘴，给自己点了根烟，“看看热闹总行吧？”
他眯着眼睛，又瞅了瞅报纸上明楼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教授？顾问？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何雨柱嗤笑一声，“行，我倒要看看你这出戏怎么唱。”
他把报纸叠好，锁进抽屉里头。明楼这一来，西九城肯定要热闹了。他虽然不能往前凑，但躲在暗处看戏，顺便干点自己的活儿，还是可以的。
这大冬天的夜里，何雨柱却觉得浑身燥热。
他知道，有好戏要开场了。
《各位看官大佬，大家对明楼的到来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