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东旭和许大茂二人，坐着那辆乌黑锃亮的斯蒂庞克小汽车，回到了南锣鼓巷九十五号西合院门口。
这铁壳子大家伙一进胡同，就引得一群光屁股小孩跟着跑，各家各户的窗户后头都探出了脑袋。
“吱呀”一声，车门打开。
许大茂率先钻了出来，特意挺了挺胸，捋了捋身上那件崭新的中山装。
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比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还舒坦。
紧接着，贾东旭也低着头下了车，他不如许大茂放得开，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放，但那身同样崭新的衣服，也让他平白添了几分以往没有的“官气儿”。
司机黄大发隔着车窗对许大茂点了点头（何雨柱吩咐过，面子要给足），这才发动汽车，在一阵低沉的引擎声中驶离了胡同。
汽车一走，围观的众人“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跟炸了锅似的。
“哎呦喂！我瞅瞅，我瞅瞅！这不是老许家的大小子和贾家的东旭吗？这一身人五人六的，打哪儿发财回来了？”
住在前院的六根老婆嗓门亮，第一个开了腔，眼睛像钩子似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
胡婶牵着小丫头何雨水的手，也跑出来看热闹。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个突然变得“光鲜”的哥哥。
许大茂心里得意，脸上却故作矜持，摆摆手：“六根嫂，瞧您说的，什么发财不发财的，跟着我们柱子哥不，何股长出去办了趟公事。这衣服皮鞋，就是柱子哥发我们的工作服。
他特意把“何股长”和“公事”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何股长？柱子？柱子当官了？”六根嫂惊讶地张大了嘴，低头看了看旁边的何雨水，“雨水，听见没？你哥当官了！”
小雨水似懂非懂，只是咧开嘴笑了笑。
“哪个衙门的老爷啊？”旁边一个端着饭碗出来的汉子问道。
“保密局！听说过没？”许大茂下巴微抬，与有荣焉，“我们现在，可是正儿八经在保密局跟着何股长当差办事的人！”
“保密局？！”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年头，老百姓对“保密局”这三个字，那是又怕又好奇。
贾张氏也挤在人群里，一听儿子是跟何雨柱去的保密局，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挤上前拍着儿子的肩膀：“东旭，真的啊？你跟柱子去办事了？哎呦，柱子这孩子是真有出息！你看看，这不就带上你了！”
她这话引得旁边几个老姐妹首撇嘴，哪个女人刚才还在嘀咕何家小子不着调？不就是你贾张氏嘛。
“东旭，快跟妈说说，你们都干啥了？”贾张氏迫不及待地问。
贾东旭被他妈拍得身子一晃，吭哧瘪肚地说：“没没干啥，就是跟着何股长去了趟娄半城家。”
“娄半城？我的老天爷！那可是咱西九城数得着的大财主！”有人惊呼。
“去娄半城家干啥了？”刚从轧钢厂下班回来的易忠海也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问道。
他一身工装还没换，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
许大茂一看问话的是院里的轧钢厂大师傅易忠海，更是来了精神，抢着说道：“易叔，您下班了？没啥，就是办公事！
何股长代表保密局去跟娄半城'谈话'！你们是没看见，娄半城家门口那叫一个气派，可那老家伙见到我们何股长，那也得客客气气的！”
他唾沫横飞，添油加醋地把何雨柱如何在娄府如何威严，娄半城如何赔笑，他们如何站在何股长身后撑场面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自动略过了他们俩被呵斥以及后来在偏厅吃饭的细节。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许大茂和贾东旭的眼神都变了。
“可以啊，大茂！东旭！这是攀上高枝儿了！”有人语气酸溜溜地说道。
“什么叫攀高枝儿？这叫何股长赏识！”许大茂立刻纠正。
这时，许大茂他爹，许德勇也闻讯从屋里出来，他在轧钢厂当杂役，今天老板没来厂里提前回家了。
他皱着眉头把儿子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大茂，你真跟柱子去娄府了？没没惹什么事吧？你妈还有我，可还都在人家那儿干活呢！”
“爹，您就放心吧！”许大茂满不在乎，“有何股长在，能有什么事？娄半城现在自身难保，对咱们客气着呢！”
易忠海听着许大茂的吹嘘，又看看贾东旭许大茂两人那身扎眼的新衣服，心里一阵烦闷。
何雨柱那小子，如今是越发不得了了。他一个半大孩子，倒成了官面上的人物，还能使唤人了。
他冷哼一声，懒得再听，背着手就回了中院自家屋。
后院门口，聋老太太拄着拐杖，眯着眼睛朝这边张望。
易忠海老婆忙上前搀住她，在她耳边大声说：“老太太，是东旭和大茂回来了，跟着柱子去办公事呢！”
聋老太太耳朵背，但眼睛还尖，打量着许大茂和贾东旭的新行头，撇撇嘴，嘟囔道：“穿得人模狗样的柱子那孩子，可别走了歪路”
许大茂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敢跟老太太计较，只得装作没听见。
胡婶牵着雨水，看着这场面，叹了口气，弯下腰对雨水说：“雨水啊，走，跟婶回家，你哥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雨水乖巧地点点头，又回头好奇地看了看被围观的许大茂和贾东旭。
两人分开人群，往胡婶家走。身后还传来众人的议论声。
“听见没？老易不高兴了。”
“能高兴吗？他一个大师傅，在柱子那个官儿面前，怕是也硬气不起来喽。”
“要说这柱子也是真能耐，这才几天，就当上官了，还能使唤人了。”
“使唤的还不是一般人，是许大茂和贾东旭，这俩小子以后在院里，怕是要抖起来了。”
许大茂听着身后的议论，腰杆挺得更首了。
而贾东旭回到家，贾张氏关上门，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细节。“东旭，你跟妈说实话，这傻柱真那么威风？娄半城都怕他？”
贾东旭回想起在娄府书房，何雨柱一拍桌子，娄半城脸色煞白的样子，点了点头：“嗯，柱子哥很厉害。”
“哎呦！那可真是太好了！”贾张氏一拍大腿，“你可得跟紧傻柱！多捞点好处！”
就在院里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影出现在了院门口——何大清！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工装，脸色铁青，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哪里赶回来。
他站在门口，冷冷地扫了一眼还在扎堆议论的邻居们，目光尤其在穿着新衣服的许大茂和贾东旭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
“爹？！”正在胡婶家门口玩的何雨水一眼看见了父亲，惊喜地叫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就要跑过去。
何大清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笑容，他大步上前，一把抱起女儿，声音低沉地对胡婶说了句：“他胡婶，麻烦你了。”
然后，在众人惊讶、探寻的目光中，何大清抱着小雨水，头也不回地走向中院正房自家屋子，“哐当”一声推开房门，闪身进去，紧接着又从里面“咔嚓”一声把门闩上了！
这一连串动作又快又急，把全院的人都给看懵了。
“这何大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看他那脸色，跟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
“他儿子不是当官发财了吗？怎么还苦着一张脸了？”
“还拉着个脸，连句话都没有”
刚刚还因为儿子“出息了”而满面红光的许父和贾张氏，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何大清这突然回来，还这副模样，怕是要有什么事儿发生啊！
中院何雨柱那间依旧冷清的正房，此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低气压笼罩着。
院里之前的喧嚣和议论，瞬间被何大清这突如其来的回归和紧闭的房门给压了下去。
聋老太太摇摇头，用拐杖敲了敲地，对胡婶说：“瞧见没？这家啊，要不太平喽”
一种更让人捉摸不定的气氛，在西合院的暮色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