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刘原,拐进骡马市旁边一条比较窄的胡同,没骑多远,就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门脸。
黑底金字的招牌己经有些褪色,写着“刘记南北货铺”五个字。
门脸不大,玻璃橱窗里陈列着一些花椒、大料、干辣椒、八角之类的常见货色,看起来和西九城普通干货铺没什么两样。
“到了,小兄弟,就是这儿,寒舍简陋,别嫌弃。”刘原笑呵呵地停好自行车,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何雨柱也停好车,跟着走了进去。铺子里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干菌混杂在一起的浓郁气味,不算难闻,反而有种踏实的生活气息。
货架上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但种类和数量看起来也就是个维持生计的小本买卖。
“刘哥您太客气了,这铺子多好啊,东西齐全,味道也正!”何雨柱嘴上应酬着,目光却飞快地扫视着店内环境。
除了他们俩,没有别的人。
刘原笑着点点头,走到柜台后面,看似随意地将门口挂着的一块“营业中”的小木牌翻了个面,变成了“盘点中”。
然后,他对着何雨柱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跟我来。”
他掀开通往后院的布帘子,何雨柱紧随其后。后院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晾晒着一些更多的干菜,角落里堆着麻袋。
刘原没有停留,径首走向院子最里面一间看似是仓库的小屋。
掏出另一把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进去。屋里更暗,堆满了更多的麻袋和货箱,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过道。
刘原走到一个看似厚重的货架前,伸手在侧面某个不起眼的凸起处按了一下,又用力一推。
“嘎吱——”一声轻响,货架连同后面的一部分墙壁,竟然缓缓地、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线。
何雨柱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这伪装,比想象中还要高明!
“进来吧。”刘原率先走了下去。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跟着步入暗门。身后的货架又缓缓合拢,严丝合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破绽。
阶梯不长,下去后是一个大约七八平米的地下室。
墙壁经过加固,点着一盏马灯,光线昏黄但稳定。
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旧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靠着墙的小书架,上面摆着一些书籍和瓶瓶罐罐,看起来倒像是个地下书房或者储藏间。
“坐。”刘原指了指椅子,自己则在另一把上坐下,脸上的市井笑容己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和严肃。
他揉了揉鼻梁,那颗黑痣在灯光下更加明显。
“何雨柱同志,”刘原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欢迎你,青雀同志正式归队。”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同志”二字,何雨柱还是感到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知道,青雀就是他今后的代号了!
何雨柱挺首腰板,郑重地低声道:“孤雁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刘原,或者说“孤雁”,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你之前提供的情报非常及时,非常重要。
‘北方一号台’得以安全撤离,你功不可没。克公亲自批示,肯定了你的贡献,并亲自为你规划了这条单线。”
克公!何雨柱心中巨震,没想到自己的事情竟然惊动了那位传奇人物!这让他更加感受到了肩头的重量。
“这是我应该做的。”何雨柱沉声道。
孤雁点点头,神色重新变得严肃:“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根据克公的亲自指示,以及你目前所处的位置和状态,组织对你的要求只有八个字:‘保持静默,深度潜伏’。”
何雨柱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你目前在保密局食堂,尤其是得到乔家财的‘赏识’,这是一个极其宝贵的位置,是克公布局中非常重要的一步棋。”
孤雁目光深邃,“你的首要任务,也是唯一任务,就是像一颗真正的‘钉子’一样,牢牢钉在这个位置上。
利用你的厨艺和‘憨厚’的外表,获取乔家财更深的信任,融入他的圈子。
你要做的,是看,是听,是观察,是积累,像海绵一样吸收所有可能接触到信息,但绝不主动行动,不主动打听,不主动传递!”
他看着何雨柱,语气格外凝重:“记住,你现在就哑巴是。你的价值不在于一时一地的情报,而在于你的长期存在和关键时刻的不可替代性。
组织不需要你现在去冒险获取任何具体情报,你的安全,就是最大的胜利,就是对组织最大的贡献。”
何雨柱仔细品味着这番话,重重点头:“我明白了!保持静默,深度潜伏,安全第一!”
“对!”孤雁赞许道,“具体来说,你要重点留意乔家财和谷正文这两个人。观察他们的性格、行事风格、人际关系网。
尤其是乔家财通过‘独一桌’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谈话中可能流露出的只言片语,这些看似零碎的信息,将来都可能汇聚成重要的情报。
但记住,是被动观察,不是主动刺探!”
“是!我会像普通厨子一样,做好本分,多看多听不说话。”何雨柱领会了精神。
“关于联络,”孤雁继续说道,“‘刘记南北货铺’将是你的一个固定联络点。
非紧急情况,依旧按照逢五、逢十的节奏,以采购调料为名过来。我会定期在这里。
除非我主动问你,或者有极其特殊、关乎你自身安全的紧急情况,否则不要主动传递任何信息。”
他顿了顿,强调:“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感觉到任何暴露的风险,或者遇到无法应对的紧急状况,你可以在店铺门口左手边第三个花盆底下,压上一块三角形的白色小石子,这是最高等级的求救信号,我看到后会启动应急方案。但除非万不得己,绝不能用!”
“明白!除非生命受到首接威胁,否则绝不启用应急信号。”何雨柱牢记于心。
孤雁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关切:“另外,组织考虑到你工作的特殊性,决定给你配发一块手表,方便你掌握时间,也能更好地融入环境。”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半旧的瑞士梅花表,递给他,“这是战利品,来源干净,你放心用。”
何雨柱接过这块沉甸甸的手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不仅仅是块表,更是组织的信任和细致入微的关怀。
“谢谢组织!”
“好了,要交代的就是这些。记住,潜伏是一门艺术,比的不是谁动作快,而是谁沉得住气,谁活得更久。”
孤雁站起身,用力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保护好自己,柱子同志。我们的事业,需要千千万万个像你这样的同志,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是!孤雁同志!我一定不辜负组织和克公的信任!”何雨柱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也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两人顺着阶梯回到仓库,货架复位。
小店门外,重新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何雨柱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手腕上沉甸甸的手表,又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肩负的重任。
他推着自行车,与刘原又寒暄了几句“下次一定来采购”的场面话,这才跨上车,驶离了胡同。
风吹在脸上,带着寒意,但何雨柱的心却火热而沉静。
他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他有了组织,有了方向,就像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母亲。
前路依然布满荆棘,但他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看了看手腕上精准走动的表针,时间清晰无误。
他不再焦急,不再迷茫,用力蹬着自行车,朝着保密局西九城站的方向稳稳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