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样的他,着健司那副半死不活的德行,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无聊。
我在出租屋里转了两圈,房间还是原样。
我心想,看来今晚是没戏看了。这段剧情已经陷入了死胡同,至少眼下的僵局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除了沉默和疏离,大抵不会再有什么新鲜事了。
对于我这种以旁观为乐的读者来说,无异于酷刑。
卧室门紧闭,健司会在沙发上发呆到天亮,而小夜会在房间里守着她的秘密瑟瑟发抖。
两人只会陷入冷战的泥沼。这种停滞简直是折磨。
于是,我盘腿坐在茶几上。
掏出了另一张角色卡牌。
上次在疾风号,有一套我领悟出的时间倒流理论似乎忘记提及了,虽然有人可能以及通过细节猜到了,但还是允许我简单的介绍一下吧。
在现实,也就是你们所处的那个维度,时间当然是呈线性流动的。象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被公平地切割成秒,分,时。无论你是痛苦还是快乐,它都以恒定的速度流逝。每一秒都必须紧接着下一秒,不容插队,也不容跳跃。
但在书中,时间不是这样的,它不是连续的胶卷,也不是奔跑的河流,而是一个巨大的跳房子游戏。
每一个方格就是一个关键事件。我们不断地跳跃向前,从一个方格(事件)跳到另一个方格(事件)。
而切换视角,就好似是跳到了相邻玩伴的游戏方格里。
“这种跳跃并非总遵循物理时间的顺序,而是‘就近原则’。
不是物理距离的近,而是叙事逻辑的近。
所以,有时候,如果切换视角的时间点赶得巧,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错位。
我会从战斗机坠毁后的废墟,瞬间跳回到战斗机从基地起飞的时候。
这在你们看来是时光倒流,但在书的逻辑里,这只是从一个故事的结尾,来到了另一个故事的开头。
因为在叙事的链条上,那边的‘因’还没结出这边的‘果’。
反之亦然。如果我反复,快速地切换角色视角,就象是在跳房子游戏中连续快速地跨越格数,
能从一段叙事的空白,直接来到故事的结尾,或者说,关键的高潮点。
也就是,时间加速。
“那么,让我来演示一下吧。看看能不能跳过这段无聊的冷战期。”
我低语,手指轻弹,手中的角色卡翻转。念出了切换口令
“浮世如书,我为读客”
横滨,海上保安厅临时指挥部
源信彻也正坐在一张长桌前,手里捏着一支快被折断的钢笔。周围正在进行一场关于‘紧急预案’的会议。
台上,一位秃顶的官员正在念着冗长的报告:
“关于‘深海黑船’周边的渔业补偿问题,以及舆论管控的第三阶段方案,我们建议成立专项小组”
“预算方面需要重新审议,确保每一笔开支都落到实处”
“关于横须贺外海的渔民损失,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赔偿标准,既要体现政府的关怀,又要防止财政赤字进一步扩大”
源信眼下的乌青比上次更重了。脸上写满了‘让我去打海怪,或者直接让海怪打死我’的疲惫感。
他看到我突然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中央上,明显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哟,还在开会呢?真受罪。”
我对他打了个招呼,心想,这里官僚主义的裹脚布大概比健司的失恋还要臭长。
于是,不等源信发出声音,我便再次念动了口令
——“浮世如书,我为读客”
我又回到了健司身边。
他已经不在沙发上了,而是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大大的眼睛,难以入眠,
太慢了,剧情推进太慢了。我感觉自己象是在看一部被按了低倍速播放的文艺片。
——“浮世如书”
源信彻也。他正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一份被驳回的文档,
面前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年轻官僚正对着他指指点点,嘴唇开合,吐出一些诸如‘程序’,‘规定’,‘大局为重’之类的词汇。
——“浮世如”
健司在刷牙,满嘴泡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镜中的人影显得陌生而憔瘁,大约他自己也在怀疑,这个双眼无神的家伙是谁。
——“浮世”
源信脱掉了制服,换上了便装,正在一张印有‘最高保密等级’字样的协议上签字。
看到我,他握笔的手一抖,笔尖划破了纸张。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那个”
“回见。”我挥了挥手,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切!切!切!切!切换!”
我开始疯狂地念动口令,象一个在打街机时试图搓出终极必杀技的少年。
画面开始像快进的电影胶片一样疯狂闪铄。
白天,黑夜,会议室,出租屋,甲板,卧室的台灯,基地的探照灯,
无数的画面被压缩,拉伸,扭曲,形成光怪陆离的流线。
我在时间在线狂奔,将那些无聊的日常,那些重复的争吵与会议,那些停滞不前的情绪统统甩在身后。风声在耳边呼啸,我象是在书页间快速翻动的幽灵
终于,周围的景象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