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狗和王老五跟着一队人马,沿着马道冲向城门楼。
沿途还有零星的抵抗,但已经无法阻止大势。
沉重的城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
城外早已等侯多时的朝廷骑兵,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如同洪流般冲入了磐石堡!
堡内的战斗,很快变成了清剿。
零星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冰雪消融。
天黑透的时候,磐石堡彻底落入了朝廷手中。
李千户站在城头上,看着堡内星星点点的火把,和来回穿梭清理战场的士兵,长长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拿下了。
虽然代价不小,但终究是拿下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中军的方向,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殿下,幸不辱命!
磐石堡被攻克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云城。
同时传来的,还有赵天德战死,以及堡内囤积的大量粮草被朝廷缴获的消息。
云城内外,一片哗然。
庆王秦嵩在王府大厅里,砸碎了他最喜欢的那对翡翠狮子。
“废物!赵天德这个废物!一万守军,连一天都没守住!”
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的暴戾几乎要溢出来。
下面的将领谋士们禁若寒蝉,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磐石堡一失,云城东面门户大开。
朝廷的炮兵阵地可以直接威胁到云城城墙。
更重要的是,粮草被劫,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虽然云城内还有存粮,但坐吃山空,能支撑多久?
公孙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王爷息怒…如今…如今形势于我不利,是否…考虑暂避锋芒,退往闻拓帝国南侧的南疆,依托地利,再图后计?”
“退?”秦嵩猛地转头盯着他,眼神如同饿狼,“本王还能退到哪里去?”
“南疆?那是瘴疠之地,蛮族未化,退到那里,跟流寇有什么分别!”
“本王经营西南二十年!根基就在这云城!”
“退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走到大厅中央,看着下面惶惶不安的众人,声音阴沉而决绝。
“传令下去!”
“加固城防!征集城内所有青壮上城协防!”
“囤积滚木礌石,烧制金汁!”
“告诉将士们,朝廷不会放过我们!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再有言退者,斩!”
“是…”众人不敢再多言,纷纷领命而去。
秦嵩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
退一步,万丈深渊。
进一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秦夜…
他的好侄儿…
现在,应该正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云城开来吧。
来吧。
就让这云城,成为你我叔侄的决斗场!
看看是你这初生牛犊厉害,还是我这老而弥辣的姜更辣!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疯狂。
“”
云城的城墙在黑压压的乌云下显得格外高大厚重,象一头沉默的巨兽盘踞在西南腹地。
城头上,守军的旗帜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士兵们来回巡逻的脚步带着显而易见的沉重。
磐石堡丢失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城里传开,连带着赵天德战死、粮草被夺的细节,被添油加醋,说得有鼻子有眼。
一种惶惶不安的气氛,在军营和民间悄悄蔓延。
庆王秦嵩下了死命令,严禁议论战事,更严禁传播动摇军心的言论,违令者斩。
几个在酒馆里多喝了两杯、抱怨粮价飞升的汉子,当天晚上就被巡夜的兵丁从被窝里拖出来,血淋淋的人头挂上了城门楼子。
血腥味压住了议论声,却压不住人们心底越来越深的恐惧。
秦夜率领的讨逆大军主力,在三天后,抵达了云城之外十里处,依山傍水扎下连绵营寨。
中军大帐刚刚立起,秦夜连铠甲都没卸,就站在了临时制作的沙盘前。
王缺、苏琦等将领围在一旁。
“殿下,云城守军收缩了外围所有兵力,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当缩头乌龟了。”王缺指着沙盘上云城的位置,粗声粗气地说。
苏琦补充道:“斥候回报,城头守备森严,滚木礌石堆积如山,还看到了不少熬制金汁的大锅强攻,难度很大。”
秦夜没说话,手指在沙盘上云城东面的位置点了点,那里原本属于磐石堡,现在已插上了代表朝廷的小旗。
“我们的炮兵阵地,前移到磐石堡需要几天?”
“重型火炮移动缓慢,至少需要五天。”王缺回答。
“太慢。”秦夜摇头,“秦嵩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安稳布置。”
他目光扫过众将。
“他知道野战胜算不大,所以才想凭借坚城消耗我们。”
“我们不能被他拖在这里。”
“北边那几个部落,最近有什么动静?”
苏琦立刻回道:“根据暗龙司和秋水月那边传来的最后消息,那几个部落收了庆王的好处,蠢蠢欲动。”
“集结了不少人马,看样子是想南下骚扰我们后方,或者切断我们的粮道。”
帐内气氛微微一凝。
北境不稳,始终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一旦后方有失,前方军心必然动摇。
王缺骂了一句:“妈的!就知道这群养不熟的狼崽子会趁机捣乱!”
“殿下,要不要分兵回去盯着?”
秦夜脸上却不见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
“捣乱?”
“他们没机会了。”
他走到帐口,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
“算算时间,赵斌应该已经得手了。”
“”
就在几天前,秦夜密令赵斌,率领五千太子宫卫铁骑,一人双马,携带二十天干粮,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青河谷大营。
他们没有打出任何旗号,绕过所有可能的眼线,昼伏夜出,直插北境草原。
他们的目标,正是那几个收了庆王厚礼、秣兵历马准备趁机捞一把的草原部落。
此刻,赵斌骑在马上,看着远处草原上那几个连成一片的部落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