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沉默，缓缓合上奏本。
没想到明憬之这种人，也会拍马屁。
在明憬之来之前，姜寧就已经从姜盛口中得知，这几个月以来，大夏所有儒道修士，不仅仅半点修为都没涨，反而还有倒退的跡象。
如果明憬之上来就责问姜寧，为何视儒道正统为不顾，並强行要求姜寧去祭拜文庙。
姜寧会视明憬之为老迂腐。
不过这件事情倒也挺微妙。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姜寧这般，生来就拥有逆天的根骨天赋，可以完全无视任何天道规则一路高歌猛进。
儒修所修的道，是儒道始祖在天地之间散播的大道。
明憬之说姜寧也许有自己的考量，这是把姜寧放在了很高的位置上。
“你可知道，朕登基以来，从未有过任何天地异象。实不相瞒，朕並未感觉到有任何气运加身。”姜寧沉声说道。
“什么？”
明憬之闻言，大惊失色。
姜寧已经登基数月，却完全没有气运加身？
也就是说，姜寧身为君主，完全无法做到沟通天地气运？
“这，这怎么可能？饶是当初灵帝登基，已是享有不俗的气运。陛下旷世奇才，怎么可能”明憬之细思极恐。
如果姜寧没有欺骗他，那则说明姜氏皇族彻底被大道所遗弃。
大道不再认可姜氏作为中原王朝的皇族。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难道九龙烽火台崩塌之后，大夏真的气数尽了？
想想如今大夏各处的混乱，明憬之只感觉冷汗连连。
若是姜寧被大道遗弃，那么尊姜寧为君主的儒道修士，同样也会被大道所遗弃。
轻则此生再也无法突破境界，重则境界跌落，损耗寿元。
“朕不被大道所认可，若是去祭拜文庙，你觉得这儒道气运能否回来？”姜寧问道。
明憬之完全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他哪里清楚？
“若是朕去祭拜文庙，而毫无效果，那说明什么呢？”姜寧接著问。
明憬之嘴唇颤动，欲言又止。
“说明凡人不可与天斗，说明我大夏气数尽了，而朕却还坐在龙椅上，是逆天而行。说明朕该退位让贤了。”姜寧自问自答。
明憬之脸色惨白，身躯颤抖不止。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姜寧这里听到如此一番话。
惊世骇俗！
“你不要急，你可以好好想想，若是没有儒道气运加身，你修的又是什么道，又能为这天下做些什么。儒道气运一事，等朕腾出手来，会去找那些仙人讲一讲道理。”姜寧沉声道。
这个问题，彻底把明憬之问住了。
明憬之所修的道旨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之前朝纲混乱，明憬之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那就选择修己身。
“还有话要说吗？”姜寧问道。
明憬之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打消了请旨让陛下祭拜文庙的想法了。
他不难看出来，姜寧性格孤高，大道不认可他，他也不可能向大道俯首称臣。
只是他不知道这位已经天下无敌的君主，是否有与大道叫板的实力。
但他可以看得出来，姜寧字字句句都没提霸气二字，但字字句句都是充满了霸气。
“老臣告退。”明憬之行礼之后，离开了御书房。 紧接著姜盛便进来了。
“陛下，您是何打算？”姜盛问道。
“有人拿道统绑架朕，魏王以为朕该如何？”姜寧反问道。
“什么？”姜盛貌似没听明白。
什么叫做拿道统绑架？
“魏王修的什么道？”姜寧问道。
“臣修武道啊。”姜盛如实回答。
“太祖爷明明修的是武道，为何要定儒道为道统？”姜寧又问。
“这太祖爷他老人家的想法，臣怎么知道？”姜盛回答。
姜寧一开口，他就感觉这话题太高端，对他来说完全超纲了。
“朕有所猜测，也许这天下修士，都被蒙蔽了双眼。”
姜寧说著，忽然就想到了齐王姜岳。
“所谓武道，包涵眾多。但是，唯独没包括纯粹武夫。你应该知道，纯粹武夫被称为什么道？”姜寧问道。
“纯粹武夫，又被称为凡人道。”姜盛回答道。
“然而，昭邹强如十六境，境界追平了太祖爷，却依旧在凡尘俗世，並未得道成仙。
世上那些十五境的陆地神仙，哪怕活了几百年，却连成仙的门槛都没摸到。
可是，唯独修凡人道的姜岳，在汲取了朕体內大量灵气之后原地肉身成仙。而他当时的境界，也不过十四境而已。”
姜寧说到这里，突然打开了姜盛的思路。
如果姜寧不提，他早就忘了姜岳了。
毕竟姜岳当初才突破，就被姜寧一巴掌乾没了。
实际上姜盛也只知道当时的姜岳很强，但不知道强到了什么地步。
像姜岳那种情况，应该已经属於古籍上所记载的红尘仙，可享数千年甚至上万年阳寿。
难道说，凡人道实际上才是证道成仙的唯一道？
而其他道，哪怕修到再高，最终也將陨落？
倘若如此，那为何不將凡人道定为大夏道统？
“哪个缺心眼的，把纯粹武夫称作凡人道？”姜盛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这天下高品级的纯粹武学功法，少之又少。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矇骗世人的手段？”姜寧说道。
“是啊，还得是陛下，心思如针，明察秋毫！臣这就改修凡人道！”
姜寧轻轻抬手，只见一本古籍飞到了姜盛面前。
“这是《天凰功》？”姜盛见到功法古籍，惊嘆道。
“这是朕亲手抄录的抄本，对复杂的部分做了一些简化。你若愿意改修就改修，不愿也无妨。
此次你为大夏招揽了诸多人才，可挑选一批心性纯良之人，尝试修行此功。”
姜寧沉声道。
“多谢陛下赐功法！”
姜盛如获至宝一般，將《天凰功》捧在手心。
“既然是不是原版《天凰功》，你便改个名字吧。”姜寧说道。
“遵旨。”
姜盛领著功法去了，甚至忘了自己进御书房的目的。
这些日子以来，姜寧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
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就好像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