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府的后院一片忙碌景象,十几个小厮正小心翼翼地打包着各式珍玩。
廊下摆满了檀木箱子,有的已经装好了精致的瓷器和玉器,有的还敞着口等待主人最后的检视。
这少年正是近日闹得满城风雨的忠顺王次子萧承煊。
与传闻中嚣张跋扈的形象不同,此刻他正专注地清点着自己的收藏,俊朗的脸上满是认真。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萧承煊猛地回头,手中的玉佛差点脱手而落。人,他慌忙跪下:\"请皇上安!
明黄色龙袍的天子负手而立,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忠顺王和世子萧承炯紧随其后,脸上写满了意外。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檐角掠下,直取萧承煊面门。少年本能地侧身避让,手中玉佛稳稳抛给一旁的小厮,随即摆开架势迎战。
一时间,庭院内拳风呼啸。隐一招招凌厉,萧承煊却也不落下风,两人你来我往竟斗了二十余招。皇上眯着眼睛观战,手指在折扇上轻轻敲打。
随着皇上一声令下,隐一瞬间收势,眨眼间又消失在阴影中。萧承煊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忠顺王与长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无奈——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呢?
院中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皇上手中的折扇停在半空,忠顺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有萧承煊还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惊世骇俗。
谁能想到,堂堂王府公子苦练武功,竟是为了当京城第一纨绔?
此言一出,忠顺王和世子同时变了脸色。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忠顺王已经一脚踹在他腿弯:\"还不谢恩!
待皇上起驾回宫,忠顺王一把拎起还跪在地上的儿子,压低声音道:\"小兔崽子,你知道执金卫是什么吗就敢答应?
萧承炯扶额叹息,已经开始为苏州官场默哀了。
忠顺王爷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眼前发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颤抖着手指了指小儿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隐六,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大,你跟他说吧,为父有些头晕。
说完这话,王爷甩袖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那矫健的步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头晕之人该有的样子。
萧承炯与隐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世子殿下认命地揉了揉太阳穴,从袖中掏出一本薄册子:\"来,我们从执金卫的建制开始讲起\"
。从日暮西沉到月上中天,书房里的烛火换了两回。
萧承炯说得口干舌燥,隐六补充得精疲力尽,而坐在太师椅上的萧承煊则像块海绵似的,拼命吸收着这些前所未闻的知识。
萧承炯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看着弟弟似懂非懂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
他不得不承认,以承煊这般耿直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中周旋。
但皇命难违,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忠顺王府的威名,让那些老狐狸们不敢轻易算计这个愣头青。
隐六正欲告退隐身,却被萧承煊一把拽住了衣袖:\"等等!
隐六——现在该叫引路了——略一思索,发现这个纨绔公子竟出人意料地心细。属下引路,谢千户大人赐名。
萧承炯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弟弟还能考虑到这一层,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引路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棉布长衫,这是隐卫外出的标准的便装,既不起眼又方便行动:\"属下这衣服有何不妥?
引路看着眼前这个眉飞色舞的少年千户,忽然觉得这次任务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虽然这位小祖宗对官场规矩一窍不通,但这份机灵劲儿和待人真诚的态度,倒也别具一格。
萧承炯望着弟弟兴冲冲地指挥下人收拾行装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忽然有些明白皇上的用意了——或许正是承煊这份赤子之心,才是执金卫最需要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