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已经转身了，“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拿，园子里的豆角和丝瓜也多，这就不要钱了。”
小四儿没少吃他们的东西，笑道：“我家也有鱼竿，也可以借你们！”
周牧逗他们，“你们不钓了？”
三个崽崽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小四儿道：“我爹说这几天可能要网鱼，不让我们去河边了。”
周牧眼睛一亮，正想说什么，老太太已经出来了。
“那这鱼线和鱼钩，你们还换不？”
“换！”沉绪青伸手接了过来，“请教您一下，这是什么蘑菇，能吃吗？”
老太太差点改了口音，“哎呀，你这后生，咋这么客气。”
“这是杨树蘑，新鲜着呢，你们刚来这边肯定没吃过，我这摘的有多的，你们拿一点回去，炒一盘子，也添个菜！”
她利落地抓了一盘子的量，连着摘过来的豆角和丝瓜一块装篮子里，塞了过来。
沉绪青想要给钱，老太太拒绝了，反倒是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您这也太客气了。”
“你们年轻人不远万里来了这，这头一年还在适应，给两把菜而已，不够了，再来说啊。”
陆家的热情和客气让沉绪青那张平静的脸上都生出了几分鲜活，周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张奶奶您也太好了！”
“看到您就想到了我姥姥，但您下次可千万别这样了，说好了是来换的，到最后，我们这拿了一样又一样。您这样，我还想找您换些鸡蛋，都不好意思张口了。”
老太太乐了，“你想换鸡蛋，我家鸡下的不多，还真没有得换。”
家里除了给上学的长柳和长丽每月带五六个鸡蛋去，剩下的一些要么给家里添个菜，要么就进了团崽几个小家伙的肚子了。
团崽想到家里的鸡蛋，“我家可以换。”
看到老太太看过来，她忙解释，“我们经常给它们捉虫子吃，最近下得多了一点。”
周牧惊喜，“真的？！”
“哎呀，那太好了！能不能给我们匀十个，就按供销社的价格卖！我那还有张布票，能不能换？”
供销社的鸡蛋紧俏，差不多一毛钱一个，价格他们能接受，但偏偏每次去都抢不到。
这种苦，是真正下乡之后长久的一种折磨。
就是兜里有俩钱都没处花。
更别说去一次镇上要走那么远的路。
幸好沉绪青买了辆自行车，他们还能沾光方便一些。
就这，各种不便之下，到现在为止，他们也只买到了两次肉，但肉不顶放，炼了猪油，每次加一些也算是有个肉味儿。
但好久没有吃鸡蛋了，还是想得慌。
尤其是听到他们刚刚说什么蘑菇炒鸡蛋，馋得他口水都快下来了。
“走走走，现在能去你家换不？”
老太太挥手，“行了，你们带周知青和沉知青回去吧，这会儿，你爹娘他们也回来了，待会儿再来吃饭。”
长青没动继续摘蘑菇，小四儿和团崽立马飞奔回去。
在路上，两个小家伙知道他们下午上工结束之后要去钓鱼，直接答应将家里俩鱼竿也借了出去。
“正好，五个鱼竿，你们都能钓啦！”
团崽的稚言击中了沉绪青和周牧，这倒是他们考虑不周，只准备三个的话，白黎漫和刘娇妍就没法钓。
虽然没问，但说不定两个女知青也想试试。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他们就看到了徐野。
“徐知青？”
徐野一顿，看向他们，有些疑惑，“不是来大队长家借鱼竿吗？”
周牧一扶额，“看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我们去陆老爷子那边换了鱼钩和鱼线。”
徐野的力气最大，也是最快适应这里生活的人，挣得也是满工分。
干活儿没有分在一块儿，有些消息就错过了。
虽然一开始是商量着来借鱼竿，但上工的打听到陆家老爷子可能会做鱼钩和鱼线，就想着换三个，到底比借方便些。
“哎呀，没事没事，鱼竿还是要借的。”
正说着，大队长陆永川和梁凤英就回来了，看到这么多人在门口，忙过来招呼，“咋了这是？”
听到俩孩子的解释，夫妻俩松了一口气。
梁凤英：“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啥大事儿，快进来坐，都来喝口水。对了，你们要换多少鸡蛋？家里最近攒了一些，还没卖呢。”
徐野随着他们进去，走在最后面，叫住了团崽和小四儿。
“上次吃了你俩的杏干儿，你看这个你们喜不喜欢？”
他将兜着的藏蓝色褂子一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大包的绿色小果子。
那小果子，各个只有成年人的指节那般大小，长得也一节一节的。
团崽好奇，她没见过这种果子。
“是狗枣子！”小四儿惊呼，他伸手摸了一下，“还是熟的！”
（狗枣子，也叫野生猕猴桃，东北地区的一种野果。）
徐野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这东西应该没送错，他直接倒给了他俩，“尝尝，可甜了。”
他的话不多，但是这会儿表情却也带着几分哄小孩儿的柔和。
小四儿在衣服上搓了两下，就将一个熟软了，已经能闻到淡淡果香味儿的狗枣子塞到了团崽嘴里，“甜不甜？”
“甜！”
“好吃！”团崽惊喜，这个比五味子好吃！
“谢谢徐知青！”
小四儿也不客气地尝了一个，“徐知青，你也吃！你是在哪摘的啊？”
村子里附近能去的林子，有狗枣子的地方往往还没熟，就被人摘干净了，更不要说遇到这种直接在藤上熟了的狗枣子了。
许野指了指那边稍微偏僻一点的山，“前段时间在那边砍柴看到的，有些远，你们别去了，还剩下一些，过两天，我全摘了给你们。”
小四儿一看，果然是他们不能去的地方。
周牧也不客气地凑过来拿了俩，顺手给沉绪青塞了一个，“啥狗枣子啊？我也尝个味儿啊？”
“给！”小四儿和团崽同时伸手，倒是大方的崽。
“恩？还挺甜啊。”周牧再一看徐野指的方向，心中佩服。
难怪他也是刚到的模样，肯定下工之后，还跑一趟，给俩孩子摘了这个来。
“唉，你们这儿山上，野果子和蘑菇也挺多啊，还有啥是能吃的？”
陆永川拿了鱼竿出来，就听到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