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肩头的温欲蜷缩起来,用细小的花藤轻轻拽了拽顾凛的头发,懒洋洋道:“我只准你伺候我。”
顾凛闻言,唇角勾起。
一旁的内侍看得愣住了,太子殿下性子冷峻,好久没有看见太子笑了。
柳烟儿微微一怔,悄悄抬眼,心中不由一动:殿下……这是对我满意了?
“都退下。”
内侍不解,是会错意了?
“皇后娘娘……”
顾凛扫了他一眼,内侍立刻退下。
“胆子不小。”他指尖轻点温欲的花瓣。
温欲回应:“是你先答应要养我的,自然要听我的。”
“我还以为我养你,是你听我的。”
“不管,”温欲凑近,细软的花藤蹭了蹭他的脸颊,“我就要你听我的,你闻闻,这么香的花……舍得不对它好吗?”
顾凛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动作算得上轻柔地将那不安分的小花藤从自己脸上摘下来。
顾凛回房间睡觉,温欲不见外的爬到他的胸膛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好。
顾凛动作一顿,低头看着胸前那小小的一团。
温欲也正仰着小脸看他,朝他笑了笑舒服地睡着了。
在东宫住下的这些日子,温欲确定自己捡到宝了。
自己要什么顾凛都会给他送过来。
他很会养花。
“顾凛。”温欲缩成巴掌大小,舒舒服服坐在顾凛左肩的蟒纹刺绣上,两条小腿垂下来一晃一晃。
“往左些。“他扯扯顾凛的耳垂,“我已经晒够太阳了。”
正在批奏折的顾凛笔尖一顿,往右挪了半寸。
“顾凛,我渴了。“温欲玩他的头发。
顾凛放下朱笔,端起茶盏递到肩头。温欲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随即不满地嘟起嘴:“要喝昨日那个甜甜的!”
“葡萄酒。”顾凛提醒道。
“对,对,就要那个。”
顾凛想起昨日他偷喝半杯后,脑袋上噗噗开出七八朵凌霄花,整间书房花香混着酒香,连奏折都被他画了好几个圈。
见顾凛沉默,温欲开始哼唧:“顾凛我要喝葡萄酒。”
顾凛示意宫人去取酒。
当盛着紫红液体的酒杯端来,温欲开心地晃着脚丫:“顾凛,喂我。”
他整个人趴在杯沿,就着太子的手小口饮着,还不忘指挥:“慢点慢点,我会呛到!”
几口下肚,小花妖脸颊泛起绯红,发间悄然绽开一朵新蕊。
他醉醺醺地搂住顾凛的脖子,把脸埋进对方颈窝:“你真好……明天、明天我还要……”
顾凛低头看着肩头酣睡的小花妖,指尖轻轻拂过那朵新开的花。
近日,东宫的宫人们私下里都在悄悄议论,他们那位向来冷峻威严的太子殿下,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御膳房最先察觉出异样。
向来偏好清淡的太子,如今每餐都要添一两道甜点。
桂花糕要淋上蜜糖,杏仁酪要加倍香甜,连茶水里都要多放一勺蜂蜜。
“殿下近来口味变化真大。”御厨一边精心制作着糖蒸酥酪,一边小声嘀咕。
更让人惊讶的是,向来节制的太子竟也开始饮酒了。
不是往日宴席上象征性的浅酌,而是真真切切地品起酒来,尤其偏爱西域进贡的葡萄酒。
酒窖的管事发现,最上等的陈年佳酿正以惊人的速度减少。
“昨儿又取走两壶呢。”小太监悄声道,“还是殿下亲自来挑的。”
这日午后,顾凛正在书房与几位重臣商议漕运改制的事情。
温欲照例缩在他衣襟里睡得正香,细软的花藤无意识地缠绕在顾凛胸前的盘扣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宗人府宗正求见。
“宣。”
年迈的宗正捧着厚厚的卷轴躬身而入:“殿下,今年选秀的章程已定,这是初选的太子妃与侧妃名单,请殿下过目。”
衣襟里的小花妖动了动,温欲来京城已有段时日,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花妖了。
他知道顾凛是太子,没有人敢叫他的名字。
只有自己可以叫。
因为自己是他养的花,和别人不一样。
顾凛是未来的皇帝,会成为是凡间最厉害的人皇。
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而自己也会跟着他一起住进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成为最尊贵的花。
但是……要是顾凛有了太子妃,那他们的床上就会有别人一起睡觉。
他不喜欢。
细软的花藤不自觉地绞紧了顾凛的衣襟。
顾凛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朱笔在奏折上洇开一小团红墨。
“放着。”
“是,殿下,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英国公家的嫡女贤淑端庄……”
“退下吧。”
顾凛的声音比平日冷几分。
众人散去。
“顾凛。”
顾凛听到衣襟处传来闷闷的叫声,他养的小花妖似乎又要发表什么高见了。
“恩?”
“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温欲不说话了,细软的花藤悄无声息地蔓延,一点点缠上的手腕、腰身……
“别闹。”
等会让人看见,说不定就收了他这没大没小的小花妖。
温欲才不管,他要顾凛身上只有凌霄花的香气。
晚上顾凛要进宫没有带着他。
他气呼呼地在花房里转圈,细软的花藤无意识地绞紧了顾凛特意为他栽种的珍稀花木。
“听说那位国公嫡女容貌倾城,性子又温婉……”
“殿下若是成婚,这东宫就该有女主人了。”
温欲不高兴了。
他想去找顾凛,却发现皇宫他进不去,有一道无形的墙挡着。
他一个人化成人形,去了来到京城最繁华的酒楼醉仙居。
店小二见他衣着不俗,尤其是腰间的凌霄花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热情地引他上了雅座。
“我要最好的酒。”温欲开口。
“好勒,这就给客官上酒。”
一壶壶美酒下肚,温欲渐渐醉了。
他总觉得没有顾凛喂得葡萄酒好喝。
他喜欢顾凛喂他喝。
可惜顾凛在和别人喝酒,不要他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