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很好,但做起来很难。
仅凭涉案人员的表现行为,逆推幕后嫌疑人的能力,这就相当于给了一个影子的轮廓,然后让人去猜是什么东西的影子,变量实在太多了。
“柳姨,这么长时间了,那批黄金一点消息都没有吗?”陈墨瘫在沙发上问道。
办公桌前的柳翠盈抬了抬头,也颇为无奈道:“没有,我甚至怀疑那人不打算脱手,隔一段时间去回收店卖一点,慢慢的边卖边花。”
陈墨闻言赶忙坐直身子,“呸呸呸,柳姨你快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柳翠盈笑了笑,没有搭理陈墨的顽皮,低头继续处理文档。
确实,如果嫌疑人没有大批量出手的打算,而是守着那批黄金,隔三差五的去不同金店卖十几二十克的,想要追踪到这批黄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陈墨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因为对方是超能者,超能者很自信,自信使人膨胀。
一个能一夜盗取大量黄金,并且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人,陈墨可不信他能守着随时可取的金山,过着小富即安的生活。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抱有这种想法,那陈墨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然后就只能放弃从追踪黄金入手,来抓捕罪犯了。
在柳翠盈的办公室空想良久,陈墨索性便不想了,悄悄看了眼外面,时间已经到了饭点,小姐姐们都去吃饭了,陈墨这才有胆气离开柳翠盈的办公室,像做贼一样的往公寓跑。
小队公寓内,又疯玩了一天的小小几女已经回来了,她们正瘫坐沙发上,一边抱着零食吃着,一边闲聊今天的趣事。
见到陈墨回来,几人懒洋洋的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顺口询问了一句案子查的怎么样。
左右也是闲的,陈墨便和她们描述了一遍案情,以及他的猜测和遭遇的困境。
听闻这个案子连陈墨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颇有种学渣看到学霸考不及格的既视感。
沉寒露跳下沙发凑到陈墨跟前,将他按在椅子上,顺便往他手里塞了瓶饮料。
“嘿嘿,陈墨呀,你不要急,慢慢查,总能查到的,我相信你!”
闻听此言,陈墨不禁对她投去一个白眼。
这一套安慰的行为和话语倒是没有问题,可你那声幸灾乐祸的嘿嘿笑,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我倒也不急。”陈墨解释道:“案子发生都两个月了,那批黄金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说明那些黄金还在那人手上,即便他少量的卖了些,拢共也卖不了多少,他愿意拖,我们也有时间陪他慢慢耗。”
沉寒露撇撇嘴,她就见不得陈墨这种胸有成竹的表情,特别欠揍,她最想看到的,是陈墨抱着自己大腿哀求,【寒露姐,求求你教教我吧,这问题太难了,太难了,我不会!】
然后,嘿嘿,她沉寒露咔咔两下一通分析,将问题完美解开,惊艳众人!
就在沉寒露沉浸在最露幻想之时,姜九儿突然小声道:“这个人好有耐心啊,队长,你还记得庐山市的极速者吗,和这个人一比,极速者简直是个急性子。”
陈墨愣了愣,脑海中立刻想到了极速者的那个案子。
姜九儿说的没错,在销赃这一块,极速者三天两头的去找销赃渠道,恨不得立刻把手中的黄金变现,而这个人却能按捺住一夜暴富的心,迟迟没有动作。
能做到这种地步,只有两种可能。
一,这人真的很有定力。
二,这人有渠道了解风声紧不紧,知道销赃有没有风险。
要是第一种,这个案子就难了,因为有定力的人什么事都考虑的周全。
要是第二种,那就更难了,因为这说明,可能是监管局,也可能是警方,总之,陈墨他们这边,有人给这人通风报信。
财帛动人心,这种猜测未必没有可能。
想到这,陈墨不禁打了个激灵,急忙摇摇脑袋否决这个想法,说服自己要相信自己的同事们。
看向几女,陈墨摆手道:“好了好了,都别纠结了,从黄金这条路入手,我觉得八成是没戏的,我们还是按照我们擅长的方面入手吧,对于这个人的能力,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建议?”
沉寒露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迷糊的摇头。
陈墨刚刚已经把猜测的能力和否决的理由都说了一遍,她们能想到的都在那里面。
倒是姜九儿,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捕捉到姜九儿的表情,陈墨开口询问道:“九儿,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九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神情追忆道:“队长,我其实是想到了一件事,当年我和师父……不是,是和吴大仙走南闯北的时候,吴大仙经常会找梦游的人,骗他们说那是鬼上身,我觉得这那些人和梦游挺象的,明明干的是一件事,醒来后却认为自己干的是另一件事。”
闻言,陈墨腾得一下站起,脸色巨变。
“你刚刚说什么?”
陈墨的反应吓了姜九儿一跳,她急忙侧身躲到归海棠身后,怯懦懦的说道:“队长你别生气嘛,我知道他们和梦游根本是两回事。”
“不。”陈墨抬起手制止姜九儿自我否定。
【明明干的是一件事,醒来后却认为自己干的是另一件事。
姜九儿这句话给了陈墨极大的启发,尤其是“醒来”这两个字。
陈墨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身体感触到的,这一切汇总到大脑记录下来,便是记忆。
那若是大脑自己创造出来的记录,是不是也算记忆呢?
比如说——梦。
人为什么能区分梦和现实?
因为睡醒这一机制,极为明显的区分开了二者。
但象是重度精神恍惚的患者,或者有梦游症的人,他们的睡醒机制被大大削弱,对他们而言,梦和现实的区别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如果,陈墨是说如果。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操纵他人的梦境,不断削弱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以达到该案件的水平,可能吗?
陈墨试着将自己当做银行的行长,每天都做着几个相同的梦。
一个是打开金库,将里面的黄金统统带走,从此过上奢靡的生活。
一个是打开金库,看到里面全是各种垃圾,费力将垃圾杂物打包扔了。
在这些梦不断的交替重复中,他对现实和梦境的认知开始迷糊,逐渐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后来,梦境开始变换。
有时候,他带走的黄金成了垃圾。
有时候,他扔掉的垃圾变成了黄金。
有时候,他扔掉的黄金,变成了垃圾!
在这种不知道何时是梦,何时是现实的日子中,他开始变得麻木,他已经不管自己拿的是黄金还是垃圾,统统丢进垃圾桶便是,这是梦,等着醒来就是了。
直到有一天,警察找上了门,说他盗窃了黄金,他怎么可能盗窃黄金,他只是在梦里做过这种事而已,而且即便是在梦里,他也早不盗窃黄金了,而是丢进垃圾……
想到这,陈墨心慌了。
他该不会分不清梦和现实,真的把黄金当垃圾给扔了吧?
不行,这种事绝对不能认,黄金丢了,自己的工作已经完了,要是别人知道其中的原因,那他的罪责足以将他这个人也毁了。
他没扔黄金,他扔的是垃圾,对,他扔过无数遍垃圾,他清楚的记得每一个细节,他扔的,必须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