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
孙悟空瞪大了火眼金睛，使劲看了又看。
除了老老实实念经的唐僧、守着行李的沙僧、还有那匹白龙马，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挠了挠头：“总不能是八戒那呆子吧？”
“你看不见他，”钟律见他一脸困惑，解释道，
“是因为时机还没到。他不想让你看见，你就看不见。”
“那他要等到啥时候才肯让俺老孙看见？”孙悟空急了。
“等他觉得，你该看见的时候。”
听到这跟打哑谜似的回答，孙悟空撇了撇嘴，这不跟没说一样嘛！
不过转念一想，至少知道这紧箍咒不是无解，心里总算有了点盼头。
他又好奇地凑近些：“二师兄，那你能看见他不？”
“或许吧。”钟律的目光轻轻扫过唐僧身旁那片空荡荡的地方，嘴角微微一翘。
倒不是他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而是对方根本没打算瞒着他。
那位苦行僧等在这儿，原本是为了如来，可如来迟迟不露面，这局面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钟律现在反倒有点庆幸杨婵用宝莲灯救了他一命，不然哪能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
“这小娃娃”旁边一直盯着百世书画面的猪八戒，忽然挠着大耳朵嘟囔起来：“怎么越看越象那个谁”
他起初没太在意，可看着画面里苏为慢慢长大，
特别是成了天仙后那神态气质，让他想起了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家伙。
“象谁啊？”哪咤好奇地凑过来。
猪八戒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无为子！就是无为子那个混帐玩意儿！”
他气呼呼地说：“好家伙，闹了半天还真是他这个狗东西！”
“你骂人就骂人，骂狗干什么！”旁边的哮天犬不乐意地叫起来。
“无为子是？”哪咤还是一头雾水，这明显是个道号，可他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他啊，苏为，当初”
猪八戒正要解释，突然想起什么，把话咽了回去，示意哪咤自己往下看。
这时候百世书的画面里，苏为果然象猪八戒说的那样，开始给自己琢磨道号了。
“既然已成仙道，总该有个象样的道号了”
他站在观里的大殿上，望着窗外飘来飘去的云彩，若有所思。
“《道德经》有言：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弟子不做那些张扬的事，不走别人安排好的路。看着好象无所作为，其实是想求得心安理得，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才是真正的自在。”
他转过身，看着神情复杂的师父玄尘，笑着说：
“师父，您觉得，这道号就叫‘无为子’，怎么样？”
“无为子”
玄尘低声重复着这个道号，看着眼前的徒弟，却没什么心思评价。
他现在整个人都懵懵的。
他一直说徒弟的想法离经叛道，不成体统。
可偏偏就是这个离经叛道的路子，却让他修成了自己苦修一辈子都没能修成的天仙！
这对他打击太大了，连道心都开始动摇。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几十年的晨钟暮鼓、烧香念经、严守戒律、按部就班，难道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那些清苦的日子，那些压抑的欲望，那些对祖师传下来的法门一字不敢改的虔诚
难道这些不但没帮上忙，反而成了他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从这天起，玄尘就经常对着祖师的画象发呆。
打坐的时候也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苏为以前说的那些被他骂作“歪理”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那些话里好象藏着什么深奥的道理，
越想，越觉得自己象个傻乎乎的、只会守着老规矩的可怜虫。
苏为看见师父整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道心越来越不稳，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走到玄尘面前，拿起桌上的茶壶，熟练地给自己和师父各倒了一杯茶。茶香慢慢飘起来。
“师父，”他轻声说道，同时悄悄运转法力，帮师父安定心神，“您太执着了，这都已经快要生出心魔了。”
玄尘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苦涩地说：“为师为师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胡闹也能成仙，而您勤勤恳恳、严守古训却一直停滞不前？”
苏为接过他的话，笑了笑，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道理其实很简单。”
“修行修的是心性，是要找到和天地自然相合的本性。您啊，就是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您看天上的云，它刻意保持过什么型状吗？”
“再看山里的风，它走过固定的路线吗？”
“道法自然，什么是自然？就是无忧无虑，无拘无束，顺着来。”
“您心里装满了戒律、规矩、对错、成败，就象给自己建起了一堵堵高墙，把自己关在里面，这样怎么能看到墙外广阔的天空呢？”
“可是，清规戒律是祖师传下来的教悔，是根本啊。”玄尘还在挣扎，想守住最后一点坚持。
“祖训是指路的路标，是给我们指引方向的，不是捆住我们手脚的锁链。”
苏为语气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了他，
“修行的目的是悟道、得道，不是让我们死死抱着路标不放。”
“要自由自在，别被条条框框束缚住。要放开胆子去想，去感受，别总是按部就班。”
“您想想，灵力就象山间的小溪，您不是要去控制它，而是要变成它的一部分，跟着它自然流淌，遇到山就绕过去，遇到深渊就变成瀑布。”
“再想想，画符就象写字，您不是在照搬前人的笔画，而是在创作属于自己的东西，要把您当下最真实的想法和感悟画进去。”
“可是”玄尘依旧有些迷茫。
苏为突然话头一转，反问道：“师父，您知道盘古大神和鸿均道祖吗？”
“知知道一些，都是传说中的无上存在。”玄尘愣了一下，回答道。
“知道一点就好办了。”苏为见他知晓，便开始用更宏大的视角来开导他，这样也更容易让师父理解。
“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凭借的是自身伟力，成就了力之法则，强行以肉身成圣，成了那至高无上、超脱一切的大道圣人。”
“事后他身化洪荒，滋养万物，被天地众生尊称为一声父神。”
苏为娓娓道来，仿佛在讲述一段古老的故事。
“而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便是所谓的上古之战了。”
“乱战之后，鸿均道祖开始寻求成圣之路，可他似乎无法像盘古大神那样走通肉身成圣的路子，他修行的也并非力之法则，他也想成圣啊，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