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门特得到了明确的指示，他关掉视频会议。
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看向坐立不安的亚伦?瑞德。
“亚伦，我的朋友，董事会经过慎重的讨论，最终决定……”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亚伦的表情。
“我们不能支援你。”
克莱门特用一种充满同情的语气说道。
“听我一句劝，现在割肉止损，或许还来得及。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这句话，成为了压垮亚伦?瑞德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双眼赤红，指着克莱门特，歇斯底里地咆哮。
“你们！你们这群冷血的混蛋！”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全都会后悔的！”
“当东方资本的屠刀砍向你们的脖子时，我看谁还会来救你们！”
他状若疯魔地咒骂着，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
克莱门特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嘴边浮现出一抹冷笑，轻轻吐出两个字。
“蠢货。”
亚伦离开鼎晟后，仍未放弃寻求支援，他坚信东方资本目标不止奥勒姆。
可华尔街资本多以利益为先，无人愿为奥勒姆冒险，奥勒姆孤立无援的处境愈发明显。
希尔哈撒资本。
“抱歉，亚伦，我们无能为力。”
巴恩斯资本。
“奥勒姆的窟窿太大了，我们填不上。”
里弗斯资本。
“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一家又一家。
一次又一次。
亚伦?瑞德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出最后一栋亮着灯的摩天大楼。
华尔街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他昂贵的西装猎猎作响。
他的脸色，比这纽约的深夜还要难看。
拒绝。
全都是拒绝。
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酒杯碰得比谁都响的“朋友”，此刻全都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利益。
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
亚伦?瑞德回到奥勒姆资本总部时，已经是深夜。
但这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与外面街道的冷清不同，交易大厅里一片喧嚣，嘈杂得人头皮发麻。
上百名交易员挤在各自的格子里，电话声、键盘敲击声、夹杂着各种语言的吼叫声。
汇成了一股滚烫的声浪。
每个人都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数个屏幕。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o股，已经开盘了。
经理拜伦看到亚伦，立刻快步迎了上来，他的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老板……”
他的嗓音沙哑，领带被扯得歪歪扭扭。
亚伦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
拜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指向交易大厅正中央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
“开盘就……就开始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
屏幕上，那根代表着凯尔顿工业股价的k线。
正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方式，剧烈地上下跳动。
每一次绿色的下探，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我们的资金已经全部进场，正在全力做多。”
拜伦的声音带着颤抖。
“但是……但是空头的力量太强了！”
屏幕上，巨大的卖单如同凭空出现的瀑布，一波接着一波地砸下来。
奥勒姆资本的买单奋力抵抗，将股价一次次托起。
但每一次托举，都显得那么吃力。
那股来自东方的力量，由天逸交易团队领衔的空头，展现出了远超他们预料的凶悍。
他们根本不计成本。
就是砸。
疯狂地砸。
仿佛无穷无尽的子弹，倾泻在奥勒姆构筑的阵地上。
亚伦?瑞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根绿色的线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我们……还剩下多少资金？”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拜伦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打气。
“老板，您放心！”
“我们用了一整夜的时间，通过各种渠道，又紧急筹集到了一百亿美金！”
一百亿。
听到这个数字，亚伦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
他转过头，看着拜伦。
“沃夫资本那边，还能再挤出几十亿。”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双方的实力。
“我不信！”
“我不信他们的资金能比我们多！”
“这可是上千亿美金的对赌盘！他们凭什么能拿出这么多钱！”
亚伦的声音陡然拔高，既像是在说服拜伦，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猛地转身，面向整个交易大厅，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我们是奥勒姆！是华尔街的雄狮！”
“这里是我们的主场！”
“把所有能动用的资金都给我投进去！买！给我狠狠地买！”
“我要让那群东方佬知道，谁才是这个市场的主宰！”
他的咆哮在嘈杂的大厅里回荡。
上百名早已精疲力竭的交易员，被这番话刺激得肾上腺素飙升，士气稍稍振作起来。
“买！买进！”
“拉高股价！快！”
“fuck！谁在砸盘！”
交易员们红着眼睛，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重新投入到这场惨烈的多空绞杀战之中。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亚伦注入的希望，正在被一点点磨灭。
凯尔顿工业的股价，在短暂的挣扎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持续下跌。
没有充足的后备资金。
没有任何外部援助。
奥勒姆资本就像一个被困在角斗场里的孤胆英雄，面对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敌人。
市场的恐慌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开始蔓延。
最先崩溃的，是那些普通的o股股民。
o股的线上论坛，曾经是“爱国者”的聚集地。
“为国护盘！”
“坚决不卖，把东方人都赶出去！”
“家人们，守住啊！胜利属于我们！”
类似的口号，曾经刷满了整个屏幕。
但现在，这些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跌破200了！我的天！”
“守不住了，根本守不住了……”
“我……我割肉了，对不起兄弟们，我真的撑不住了。”
“完了，全完了，我的退休金……”
信心，一旦崩塌，就是山崩地裂。
要知道，凯尔顿工业的市值，在奥勒姆的疯狂拉抬下。
已经从不到一千亿美金，一路吹高到了三千多亿美金。
这是一个巨大的泡沫。
单日的交易量，就接近百亿美金。
无数股民被这虚假的繁荣吸引，冲了进来，梦想着一夜暴富。
可现在，上涨的趋势戛然而止。
股民们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自己账户里飞速缩水的数字，所谓的“爱国情怀”，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取代。
于是，一个奇特的景象出现了。
那些曾经被股民们唾骂为“叛国者”的空军，队伍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