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都的交通状况一如既往地让人头大。
计程车在钢铁丛林里缓慢挪动，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中年人，嘴里不停地吐槽着油价和堵车。
陈溪坐在副驾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马小玲则在后座闭目养神，一副高人做派。
“玲姐，你说这海景壹号，一平米得多少钱？”
陈溪扭头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
马小玲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这不是提前感受一下金主爸爸的财力嘛，心里好有个数，待会儿方便我报价。”
陈溪搓了搓手，笑得有些鸡贼。
马小玲哼了一声。
“出息。”
“看你那没见过钱的样子。”
“咱们是专业的，要有格调，懂吗？”
“懂懂懂，格调就是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陈溪连连点头。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半小时后，计程车总算停在了海景壹号的大门口。
光是看那气派的门头和站得笔直的保安，就知道这里面的住户非富即贵。
陈溪付了车钱，和马小玲一起下了车。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叶知航的电话。
“喂，叶先生，我们到了，就在小区门口。”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促的男声。
“好，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出来接你们！”
没过两分钟，一个穿着高档休闲服，但面容憔悴，眼下乌青的中年男人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就是叶知航。
叶知航的目光在陈溪和马小玲身上扫了一圈。
当他看到马小玲那张过分年轻漂亮的脸蛋时，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们就是专业人士？”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和怀疑。
“怎么，不像吗？”
陈溪上前一步，挡在马小玲身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叶知航。
“我寻思着我们脸上也没写着‘业余’两个字啊。珊芭看书徃 免肺阅毒”
叶知航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大师这么年轻。”
“我还以为会是位仙风道骨的长者。”
这话一出，陈溪直接就乐了。
他上下打量了叶知航一番，嘴角的弧度越发讽刺。
“叶先生，你这可就是典型的狗眼看人低了啊。”
“抓鬼又不是评职称，还论资排辈啊？”
“是不是非得给你找个白胡子老爷爷，手里再拿个拂尘，你才觉得靠谱？”
叶知航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都气红了。
陈溪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要不这样，你给个地址，我连夜去龙虎山，帮你把张三丰的棺材板撬开。
把他老人家给你请出来？”
“你！”
叶知航气得手指着陈溪，浑身发抖。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陈溪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玲姐，我们走。”
他转头拉起马小玲的手，作势就要离开。
“这位叶先生心不诚，这生意咱们不接了。”
“省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还赖咱们学艺不精。”
他边走边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叶知航听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鬼上身这种事，可大可小。”
“处理不好，死一窝都是轻的。”
马小玲非常配合地叹了口气，对着叶知航的背影微微欠身。
“抱歉了，叶先生，打扰了。”
叶知航本来一肚子火，正想骂他们是骗子。
可听到陈溪那句“死一窝都是轻的”，他的脚步瞬间就僵住了。
“等等！”
他猛地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眼看马小玲和陈溪真的要走，叶知航彻底慌了。
他几步追了上来，拦在两人面前。
“你们站住！”
“你们就是骗子！”
“以为说几句吓唬人的话我就会信吗？”
“我告诉你们，我已经联系了别的高人了！”
陈溪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他。
“行啊，那你请便。”
“我还可以给你推荐一个，湘西小镇有个叫林九的，本事确实不错，在圈子里挺有名的。”
陈溪慢悠悠地说道，甚至还好心地报出了一个名字。
“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从你这儿赶到湘西，飞机转大巴，最快也得一天一夜。”
“我怕你儿子，撑不过今晚。”
这句话如同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叶知航的心口上。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陈溪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淡然的马小玲，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好！我让你们试试！”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但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也会同时联系林九大师！”
“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不行，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叶知航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对着马小玲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大师，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
马小玲这才正眼看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带路吧。”
在叶知航的带领下，两人穿过精致的园林，走进了一栋楼王单位。
电梯直达顶层，门一打开，一个巨大的平层空间展现在眼前。
装修极尽奢华，各种名贵的傢具和艺术品随处可见。
但整个屋子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和压抑。
一个穿着华贵，但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女人立刻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叶知航的胳膊。
“知航，你回来了！怎么样了？”
她的目光落在马小玲和陈溪身上，随即又转向叶知航，充满了询问。
“这位是马大师。”
叶知航介绍道。
女人一听，也顾不上打量，直接冲到马小玲面前，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大师，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他快不行了！”
马小玲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夫人不必如此。”
她环顾四周，眉头微蹙。
“你们两个，先出去。”
“什么？”
叶知航夫妇都愣住了。
马小玲指了指他们。
“这里阴气太重，你们普通人待久了，会影响心神，变得情绪暴躁，精神恍惚。”
“甚至出现幻觉。”
叶知航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确实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而且总是心神不宁。
两人不敢再有异议，连连点头。
陈溪在一旁催促道。
“听到了吧？赶紧出去，别在这儿影响我们玲姐发挥。”
叶知航刚想抬脚，忽然又停住了，他狐疑地看向陈溪。
“那你怎么不出去？”
陈溪一愣，刚想说自己体质特殊，百无禁忌。
马小玲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也出去。”
陈溪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也出去？”
马小玲一个眼神扫过来，不带任何感情。
陈溪立刻怂了，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跟着叶知航夫妇走出了儿子的卧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门外，叶知航的老婆急得团团转，眼泪就没停过。
陈溪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叹了口气。
“两位，我说句不好听的。”
“你们儿子的事，很严重。”
他指了指叶知航夫妇的脸。
“你们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们俩现在的气色。”
“印堂发黑，眼窝深陷，这都是被阴气侵蚀的征兆。”
叶知航被他说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照出了他和妻子憔悴不堪的脸。
他彻底慌了神，手指颤抖着，翻出通讯录，拨通了那个刚刚存下的号码。
他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一个苍老但不失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喂？哪位？”
“是是林九大师吗？”
叶知航紧张地问道。
“是我，有屁快放！”
对方的语气很不耐烦。
“大师，我儿子他他好像被鬼上身了，我想请您”
叶知航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打断了他。
“你请了别人了？”
“是是沪都马家的后人。”
叶知航老实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猛地爆发出一阵怒骂。
“你他娘的脑子有病啊！”
“请了东北马家的人，你还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耍我玩吗！”
“嘟嘟嘟”
对方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叶知航举着手机，整个人都傻了。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叶知航的老婆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整个人都崩溃了。
“都是你！都是你自作聪明！”
“要是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她哭喊着，然后猛地转身，对着陈溪“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这个举动把陈溪都吓了一跳。
“哎哎哎，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女人却死死地抱着他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五十万！不，一百万！”
“只要能救我儿子，多少钱我们都给！”
“求求你了，让你家大师一定要救救我的飞飞啊！”
陈溪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女人，又看了看旁边失魂落魄的叶知航，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唉，你先起来。”
“我们玲姐做事有规矩的，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去说说看吧。”
他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里，马小玲独自站在巨大的房间中央。
她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个瘦弱的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