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第一个响应的，反而是那个耳钉男。
他狠狠一咬牙，把手机揣进兜里，大吼一声：
“听姐的！现在就去警察局！d，老子就不信，这世界真没王法了！”
“对！去报警！”
“现在就去！”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慌的溃散，而是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林晚晚一把将还愣着的宋嘉青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像是要去打群架一样，冲出了“夜色”ktv的大门。
凌晨的街道上，他们拦下几辆出租车，直奔最近的派出所。
车上，宋嘉青紧紧抓着林晚晚的手，手心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后怕和感激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说不出话。
“晚晚……对不起……”
“刚才……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对不起……”
“我刚才真是昏了头”
“我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会是骗局……”
“谢谢你，晚晚……真的谢谢你……”
此刻，她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没了四万块，确实让她心如刀割。
但如果真的在明天，背上了那六十万的贷款……她不敢想，自己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林晚晚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有说“没关系”，因为那不是宋嘉青一个人的错。
“我们是朋友。”林晚晚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这五个字，比任何安慰都管用。
宋嘉青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不是绝望，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动。
出租车很快抵达了辖区派出所。
深夜的派出所大厅灯火通明，却也格外安静。
值班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民警，正趴在桌上打盹。
被这一大群人的动静惊醒，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干嘛的？大半夜不睡觉，这么多人，聚众斗殴啊？”
耳钉男第一个冲了上去，把事情的经过连说带比划地讲了一遍。
年轻民警听完，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随手从旁边抽出一张表。
“填一下。”
“就是个投资纠纷嘛。你们自己贪图高收益，现在平台提不出钱了，就跑来报警。”
“我跟你们说，这种p2p，我们见得多了。
最后基本都是定性为非法集资，让你们去法院起诉。
你们先把资料登记一下，回去等消息吧。”
这番话，和之前有人担心的说辞，一模一样。
刚刚才燃起一丝希望的众人，瞬间又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我就说报警没用吧！”
“让我们回去等消息？等黄花菜都凉了！”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回来了……”
沮丧的气氛再次蔓延开来。
耳钉男更是气得一拳砸在了接待台的桌面上，冲着那年轻民警吼道：
“什么叫投资纠纷？这是诈骗！赤裸裸的诈骗！你们警察就这么办案的吗？”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你吼什么吼？按规矩办事，有错吗？有本事你别贪啊！”
“我们到处宣传别相信这种p2p，你们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出问题了吧？”
眼看就要吵起来，林晚晚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派出所内的一扇门被推开。
两个穿着警服的中年警察，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国字脸，不怒自威的男人看了一眼大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眉头一皱。
“小李，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这么热闹。”
年轻民警看到来人，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连忙解释道：
“刘队，张队，你们还没回去啊？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群人玩p2p被套了，来报案。”
“p2p？”
被称为“刘队”的国字脸男人，目光扫过林晚晚这群人，最后落在了那个情绪激动的耳钉男身上。
“哪个平台？”
“叫……叫‘金币农场’！”
耳钉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
听到这四个字，刘队和旁边的张队对视了一眼，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就是那个号称互联网加农业，可以在线种地养猪的app？”
“对对对！就是那个！”宋嘉青也赶紧点头。
把具体情况，详细说说。”
耳钉男连忙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刘队和张队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你说，平台用‘系统审核’的理由，锁定了所有人的提现，时限是48小时？”刘队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对！”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小王！”刘队立刻转头对身后的一个警员说。
“马上查一下我们局里的接报平台，看看最近有没有其他关于‘金币农场’的报案记录！”
“是！”
刘队随后转向林晚晚他们，语气已经和刚才那个年轻民警完全不同。
“我们是市局经侦支队的，这个案子，刚好归我们经侦管，这个案子，我们接了。”
“所有人，现在跟我们回支队，做详细笔录！”
这句话，无异于天籁之音。
刚才还一片死寂的人群，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太好了！得救了！”
“警察叔叔，一定要把那帮骗子抓住啊！”
众人被带到市局的经侦支队，安排在了一间宽敞的接待室里等待。
市局的气氛和在派出所时截然不同，这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表情严肃，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感。
刚才还濒临崩溃的众人，此刻都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坐着，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七上八下。
宋嘉青紧紧挨着林晚晚坐着，手还攥着她的衣角，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她的眼神里，后怕和依赖交织，再也没有了ktv里的半分醉意和狂热。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前那个张队推门走了进来，脸色严肃。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