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最后七八名士兵,亲眼目睹了这噩梦般的一幕——
他们的统领,被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从背后轻易抹杀!
最后的勇气彻底崩溃了!
“啊——!!”
罗刹兵们发出非人的惨叫,丢下武器,连滚带爬地朝着江边停靠小艇的方向亡命奔逃!
一道道乌光从他们眼前闪过,血光迸射间,这群侵略者永远的倒在了异国土地上。
墨白静静地站在罗刹士兵尸体旁,面具下的双眸冷漠地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喷溅得到处都是的鲜血。
手中的长刀刃口,暗红的血液正缓缓滴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嗒…嗒…”的轻响。
江风拂过面具,带来一丝清醒。
墨白残留的意识在杀意的潮水中微微挣扎。
这力量?
这杀戮
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契合。
他低头看了看滴血的长刀,感受着身体里奔涌的、不属于凡俗的力量。
乱世之中,力量即是真理。
这,或许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夜风卷过江岸,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
远处,清军边防营方向传来的嘈杂人声与零星火光越来越近,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和紧张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
“大人!罗刹兵全死了!”
一个举着火把的什长,激动的向被亲兵簇拥而来的将领禀报。
火光摇曳中,一名顶戴花翎、身着深色行装,腰悬佩剑的将领大步走来,面容刚毅,眼神锐利。
正是黑龙江将军——袁寿山。
他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罗刹士兵尸体,蹲下身仔细查验。
当看到那些干净利落、几乎都是一击致命的狭长伤口时,目露震惊!
随即锐利地扫向墨白手里那把兀自滴着暗红血珠的幽黑长刀。
“好快、好狠的刀!”
袁寿山心中暗惊,起身看向墨白,“这位义士,当真好俊的身手!杀得好!”
墨白正努力从那令人眩晕的、仿佛还萦绕着血腥味的杀戮本能中挣脱出来。
属于墨白的意识重新占据主导。
他转头看向袁寿山这身只在影视剧里见过的装束,一时有些发懵,不知该如何行礼应对。
“大胆!我家大人乃黑龙江将军袁大人!”
袁寿山身旁一名按着刀柄的亲卫见墨白有些愣怔,立刻沉声喝道。
黑龙江将军?
墨白心中一震,这可是封疆大吏!
他赶紧学着记忆中古装片的样子,古怪地抱拳躬身:“草民墨白,见过将军大人!”
袁寿山听得墨白口音,脸上严肃的神情缓和了几分,露出一丝笑意:“听墨义士口音,是黑龙江本地人氏?”
“正是,呼兰城人。”
“好!好!同饮一江水,便是乡亲!”袁寿山抚掌赞道。
乡音让他对墨白更添几分亲近与信任。他走近几步,目光炯炯地看着墨白:“墨义士,深夜在此,击杀贼寇,所为何来?”
墨白心中苦笑,我能说我是被高压电劈过来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将腰杆挺得笔直,朗声道:“民族危难,匹夫有责!眼见外寇横行,墨白虽一介草民,亦难忍胸中愤懑!”
这话半真半假,愤懑是真,但“有责”更多是此刻的觉悟。
“壮哉斯言!墨义士!”
袁寿山被这掷地有声的话语激得热血上涌,激动地一把抓住墨白的手腕指着江面说:“如今罗刹陈兵十数万于对岸汇喜城,黑龙江危若累卵!
正需墨义士这般热血男儿,执干戈以卫社稷!”
他目光灼灼,带着恳切与期盼。
“墨义士,可愿从军报国,随袁某共御外侮?!”
汇喜城?
墨白恍惚中觉得这个名子耳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具体情况。
他迅速权衡,自己对这时代两眼一抹黑,若能依附这位将军,获得安身立命之地也是不错。
不为满清,只为让故乡的黑土地少沾些腥膻。
“将军!”
墨白后退一步,双手抱拳,“保家卫国,驱逐外虏,墨白义不容辞!愿追随将军麾下,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
袁寿山连道三声好,重重拍了拍墨白的肩膀,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振奋。
毛熊十七万大军压境的沉重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求贤若渴之际,能得此悍勇绝伦、立场鲜明的义士相助,哪里还顾得上细究对方神秘的身手和模糊的来历?
在他眼中,能舍命杀罗刹鬼的,便是同仇敌忾、血浓于水的袍泽兄弟!
“来人!”袁寿山下令。
“标下在!”一名亲兵上前听令。
“带墨义士回营,好生安置!按戈什哈的例!”袁寿山略一沉吟给墨白定了待遇。
“嗻!”
亲兵领命,“墨义士,请随我来。”
墨白再次向袁寿山抱拳致意,随后跟着亲兵队长,在众多士兵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走向那片灯火通明的清军大营。
军营的景象与墨白想象中旌旗招展、军容鼎盛的场面颇有出入。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马粪以及江水的腥气混合的复杂味道。
士兵们大多面有菜色,装备杂乱,火枪老旧。
他们或蹲或站,眼神疲惫中带着麻木。
看到将军亲兵带着一个衣着怪异、浑身浴血的陌生人进来,也只是麻木地瞥上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亲兵将墨白带到营中一处相对规整的帐篷区,掀开其中一顶稍大些的帐篷帘子。
“墨义士,这是你的营帐。
稍后会有人送来热水、衣物和饭食。明日一早,会有人带您去领腰牌和兵刃。”
墨白点头致谢,“有劳了大哥!”
帐篷内陈设简单,一张硬板床铺着草席,一张矮几,一个木盆,仅此而已。
但对于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墨白而言,这已是一处难得的庇护所。
亲兵回礼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