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道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一声长叹。
“去吧。”
“记住，仅此一次。”
“是，爷爷。”
千仞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脸上露出了属于圣洁而高贵的笑容。
她转身，迈开脚步，朝着长老殿的主殿走去。
长老殿主殿。
气氛庄严肃穆。
穹顶之上，是巨大的六翼天使雕像，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数十名气息强悍的封号斗罗分列两侧，每一个都神情肃穆，目光汇聚在大殿中央。
在那里，陈凡与娜儿并肩而立。
娜儿依旧紧紧地挨着陈凡。
而陈凡，则显得平静许多。
他的目光在那些封号斗罗身上一一扫过，将他们的气息与魂力波动记在心里。
就在这时。
殿门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道金色的身影，缓缓步入大殿。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大殿的光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华丽的金色宫装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柔顺的金色长发如瀑布般披散。
圣洁的容颜，高贵的气质，让她宛如行走于人间的神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
陈凡也不例外，他抬眼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好美的女人。
千道流的身影，适时地出现在了千仞雪的身后。
他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陈凡小友，为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的孙女，也是我武魂殿的少主。”
“千仞雪。”
千仞雪莲步轻移，来到大殿中央，站在了陈凡与娜儿的面前。
她脸上带着温和而礼貌的微笑，对着陈凡微微颔首。
“陈凡公子，久仰大名。之前在天斗城，多谢你的舍身相救，我代表武魂殿，也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你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珠玉落盘。
陈凡客气地回了一礼。
“少主言重了，举手之劳。”
双方客套着。
气氛看起来融洽而和谐。
千仞雪的目光，始终落在陈凡的脸上。
这就是他啊。
不是以天斗皇子“雪清河”的身份，而是以“千仞雪”的身份，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
真好。
一番客套之后，千仞雪很自然地，想要像往常那样，走到陈凡的身边。
在天斗帝国时，她以“雪清河”的身份，与陈凡结交。
那时候，娜儿虽然也时刻警惕，但在她的主动示好与邀请下，娜儿是默许了她站在陈凡身侧那个位置的。
那是一个安全，且象征着友谊的距离。
这个习惯，已经刻在了她的身体里。
她迈开了脚步。
一步。
两步。
就在她即将到达那个熟悉的位置时。
寒意，从她的脚底升起，传遍四肢百骸！
那股寒意，并非源于长老殿的石材，更不是殿外的微风。
它无比精准，凝成一线，只针对她一人。
如同一柄尖刀，抵住了千仞雪的咽喉，让她再也无法前行分毫。
森然的杀机，不加掩饰。
千仞雪的身体僵住了。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那道始终依偎在陈凡身边的银发身影。
娜儿也在看着她。
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死敌。
千仞雪明白了。
当她是“雪清河”时，她是陈凡的知己，是天斗帝国的太子，是一个“男人”。
所以，娜儿可以容忍她站在陈凡身边，可以容忍她与陈凡谈笑风生。
因为“雪清河”，没有威胁。
可现在。
站在这里的，是武魂殿少主，千仞雪。
是一个女人。
身份的转变，让一切都变了。
一步之遥，便是天涯海角。
那条线，她永远也跨不过去了。
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
原来，她连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失去了。
就在这时，陈凡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咦？”
他的目光落在千仞雪的脸上，带着几分恍然。
“佘雪儿？竟然是你？”
这个称呼，让大殿内的气氛为之一滞。
佘雪儿？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千道流和一众长老都有些发懵。
千仞雪也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那是当初在星斗大森林外围，她为了隐藏身份，与陈凡二人初遇时用的化名。
没想到，他还记得。
“佘雪儿。”
娜儿的声音，很冰冷。
“当初，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你那时候接近陈凡，是为了什么？！”
娜儿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接近陈凡都会暴走。
问题是，这个千仞雪当初隐藏身份肯定有问题啊！
千仞雪一时，无言以对。
“娜儿。”
陈凡的声音及时响起。
他轻轻拉了拉娜儿的手。
娜儿回过头，脸上的煞气瞬间化为委屈。
“陈凡，她想抢走你！”
“她当初肯定包藏祸心！！”
“我知道。”
陈凡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看向面色惨白的千仞雪，无奈地叹了口气。
“抱歉，千仞雪少主，娜儿她比较护食。”
千仞雪看着陈凡安抚娜儿的温柔模样，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她输了。
甚至连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资格都没有。
“爷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们走吧。”
再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千道流心疼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对着陈凡和一众长老歉意地拱了拱手，便扶着千仞雪，转身离开了主殿。
金色的身影，显得无比落寞与萧瑟。
偏殿之内。
千道流扶着千仞雪坐下，递上一杯温水。
“雪儿，你没事吧？”
千仞雪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
她没有喝水，只是怔怔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千道流叹了口气，坐在她的身边。
“孩子，现在你明白了吧？”
“那个女孩，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放弃吧，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天使一脉。”
千仞雪沉默了许久。
忽然，她抬起头，那双黯淡的金色瞳孔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光。
“爷爷。”
“嗯？”
“你之前说，天使之神降下的神谕是”
千仞雪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不要管那个女人的事情，除非成神’，对吗？”
千道流一愣，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可成神之路何其艰难”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千仞雪打断了。
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了苦涩与不甘。
“我懂了。”
“只要成神，就可以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