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凌霄宝殿。
昔日威严神圣,统御周天星辰的无上殿堂,此刻却被一股冰冷至极的剑意所笼罩。
殿内,无数妖神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宝座之上,妖皇帝俊面色凝重,他身旁的东皇太一,更是脸色铁青,周身太阳真火隐隐浮动,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战意。
大殿中央,一道青色身影静静站立,明明只是一个人,却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太古神山,压得整个天庭都喘不过气来。
来人正是通天。
他身着朴素的青色道袍,手中提着青萍剑。
他没有释放圣人威压,但那自剑锋上无意识散逸出的丝丝缕缕混沌剑气,却比任何威压都更让人心惊胆战。
“通天圣人,还请息怒。”
帝俊深吸一口气,从宝座上走下,对着通天遥遥一拜,姿态放得极低。
他心中虽有滔天怒火,但理智告诉他,此刻绝不是与一尊暴怒的圣人硬碰硬的时候。
周天星斗大阵虽强,可白泽、鲲鹏等主阵妖圣皆已重伤,大阵威力十不存一,如何抵挡圣人之威?
通天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冷冷地瞥了一眼依旧安坐于宝座之上的东皇太一。
仅仅是一眼,太一便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元神深处升起,仿佛下一瞬,便有无尽剑光加身,要将他斩于此地。
“二弟!”
帝俊见状,心中一紧,连忙对太一传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
东皇太一紧紧攥着拳头,宝座的扶手在他掌下化为齑粉。
他生性高傲,乃盘古左眼所化,执掌混沌钟,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让他一个蝼蚁小辈低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然而,当他看到兄长那焦急而凝重的眼神,以及感受到通天身上那愈发凌厉的剑意时,他心中的傲气终究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缓缓站起身,沉声道,“是本皇鲁莽了。”
“本皇不该对玄珩小友出手。”
听到此言,通天那冰山般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是太过护短。
太一既然已经认错,他也不好再揪着不放。
“一句鲁莽,就想揭过此事?”
通天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他目光如电,扫过大殿中战战兢兢的妖神们,那无形的压力,让他们的妖躯都开始微微颤抖,元神刺痛。
帝俊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轮金色的圆盘,通体由太阳精金铸就,其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的道纹。
一出现,便散发出炽热纯粹的太阳之力,仿佛一轮小太阳,照亮了整座凌霄宝殿。
“此乃上品先天灵宝,日精轮。”
帝俊将日精轮托在掌心,恭敬地递向通天。
“便赠予玄珩小友,权当本皇二弟的赔礼,还望圣人能够笑纳。”
通天瞥了一眼那日精轮,其中蕴含的太阳法则精纯无比,确实是一件不错的灵宝。
他心中冷哼一声,这帝俊倒是舍得下血本。
见他神色缓和,帝俊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知道今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通天缓缓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份赔礼。
他伸手一招,那日精轮便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他的袖中。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目光再次落在了太一的身上,语气淡漠道,“玄珩,乃我截教三代首徒。”
此言一出,帝俊与太一瞳孔皆是微微一缩。
“亦是我等玄门六圣亲口承认的玄门三代弟子之首,身负玄门气运。”
“他若已是准圣,你与他公平争斗,哪怕身死道消,那也是他技不如人,本座绝不多言半句。”
“但他如今不过大罗金仙,你东皇太一,堂堂妖族皇者,准圣大能,竟不顾身份,以大欺小,对他下此杀手!”
说到最后,通天的声音陡然拔高,凌厉的剑意再次迸发,刺得太一双目生疼!
“本座今日为我这徒孙讨回一个公道,理所应当!”
“天经地义!”
帝俊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连连点头,陪着笑脸。
“自然,自然,圣人说的是,此事全是我妖族理亏。”
“本皇在此保证,日后我妖族上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以大欺小之事发生!”
通天冷哼一声,深深地看了帝俊和太一一眼,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随后,他身形一晃,便凭空消失在了凌霄宝殿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直到那股压抑到极致的剑意彻底消散,殿内的众妖神才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大哥,何须对他如此低声下气!”
太一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他一拳砸在身旁的盘龙金柱上,整个凌霄宝殿都为之震颤。
“若非那玄珩咄咄逼人,欲要斩杀白泽与鲲鹏,本皇岂会出手?”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充满了不甘与憋屈。
“再者,我妖族身负天命,执掌天庭,有洪荒大气运护身,他难道真敢在此地动手不成!”
帝俊缓缓走回宝座,疲惫地坐下,他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这个依旧冲动的弟弟。
“太一,你错了。”
他摇了摇头,神色复杂。
“通天或许动不了我们兄弟二人,毕竟有妖族气运与河图洛书镇压己身。”
“可他若要杀手底下的其他妖神呢?”
帝俊的目光扫过殿下那些心有余悸的妖神们,声音变得低沉。
“白泽、鲲鹏、计蒙、英招他若真是不顾一切下了杀手,谁能抵挡?你我又能救下几个?”
“届时,我妖族的周天星斗大阵残缺不全,形同虚设,还如何与那巫族争霸洪荒?”
太一闻言,脸上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默。
他不是蠢人,兄长所言的道理,他岂会不懂?
只是那股傲气让他难以接受罢了。
帝俊看着沉默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声音也变得幽深起来。
“今日之隐忍,是为了来日的彻底爆发。”
“待到我妖族灭了巫族,一统洪荒,你我兄弟二人,便可借助这无上气运,一举证道成圣!”
“到了那时,区区一个圣人罢了!”
“今日所受的因果,我们再与他好好清算一番,也为时不晚!”
听闻此言,太一散去心中的怒火。
而在凌霄宝殿的一处偏殿内,妖师鲲鹏与妖圣白泽正盘膝而坐,妖族羲皇伏羲正以自身伏羲琴,弹奏大道之音,为二人疗愈那几乎崩碎的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