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午后，阳光斜斜切过四合院飞檐，给灰瓦镀上金箔。欧风琳蹲在石榴树下系鞋带，鹅黄色斗篷扫过砖缝里新冒的青苔，鼻尖冻得通红：\"陈伟你看，青苔结的冰花像不像显微镜下的雪花？尖戳着墙根薄冰，呼出的白气在零下35c的空气里凝成雾凇状。
陈伟背着航天系专用双肩包走来，袖口还沾着昨夜调试火箭模型的银粉：\"刚测了温，零下32c，够冻出六角晶系了。出巴掌大的测温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映着欧风琳发梢的红绒花——那是她今早用红绸子亲手扎的，说要应景。
黄诗雅帮欧风琳扣上牛角扣，指尖划过衣摆内侧的\"陈\"字刺绣：\"你哥为了调温控档，在书房熬到两点，说要让你在城墙上看灯也像揣着暖炉。突然弯腰整理背包，把给欧风琳买的草莓味润唇膏塞进侧兜，耳尖红得像灯笼穗。
下午五点，夕阳把胡同染成蜜糖色。老相册走在前面，指着斑驳的砖墙：\"这儿以前有个糖画张，你爸小时候能盯着铜勺转糖龙看半晌。未落，琉璃厂的灯海已漫到眼前——传统走马灯与led动态屏交错悬挂，兔儿爷灯、宫灯、3d打印的星际飞船灯在风中晃出流光。
欧风琳拽着陈伟扑向兔子灯摊，竹骨纸糊的兔儿灯眼睛是琉璃珠，嘴里衔着红纸胡萝卜。只长耳朵的！在摊位前，鼻尖几乎碰到灯面。钱，把灯递给她时故意晃了晃：\"瞧瞧，这耳朵比你上次弄坏的那只长两厘米。
猜灯谜的牌楼前人声鼎沸。着糖葫芦仰头看谜面：\"‘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肯定是画！起上次和陈伟去故宫，他指着《千里江山图》说青绿色是矿物颜料，遇冷会变深。下她沾着糖渣的鼻尖：\"小机灵，走，换个兔子香囊去。
三、后海夜色：无人机与河灯的星河流淌
晚七点的后海冰面挤满了人。我和你奶奶年轻时在这儿放过河灯，那时候用红纸糊碗，漂远了还追着跑。未落，上百架无人机突然升空，在夜空拼出旋转的元宵、跳跃的玉兔，最后定格成\"元宵快乐\"的光字，人群爆发出惊呼。
放河灯时，欧风琳接过莲花灯，电子烛火在冰面上投下小光圈。陈伟凑在她耳边问，呵出的白气拂过她耳廓。出去，看着它漂向远处：\"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她许愿时，偷偷看了眼陈伟——他正盯着河面，睫毛在灯笼光下投出扇形阴影。
从后海出来时，寒风卷着茶香飘来。胡同深处的茶馆里，八仙桌上架着炭炉，铁架上烤着的正鼓起金黄泡泡。傅的九曲红梅还是老味道。给每人倒茶，茶汤在青瓷杯里漾开琥珀色。
路过炒肝摊时，陈其旺买了四碗，蒜香混着酱香飘了满街。，还是王大爷家的味儿。给欧风琳的碗里多舀了块猪肝，知道她爱吃软糯的。欧风琳用勺子搅着稠汤，忽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奶奶就是用这碗炒肝哄她吃药。
糖画摊前，陈伟让师傅画了只火箭。铜勺里的糖浆在石板上流淌，尾焰处还特意加了颗红宝石色的糖珠。像你做的那个模型？琳举着糖火箭，灯光下能看见糖体里的气泡，像真的推进器在燃烧。，糖浆粘在嘴角，被她笑着用纸巾擦掉。
转角的糖葫芦摊前，爷爷买了串山楂的、一串橘子的。这个橘子的，新口味。红通通的糖球递给欧风琳，糖衣在路灯下闪着玻璃光泽。咬开时，酸甜的汁水混着糖霜在舌尖化开，欧风琳突然想起，这是奶奶年轻时最爱做的零食。
晚九点的胡同安静下来，只有灯笼和路灯在青砖上投下斑驳光影。欧风琳提着兔子灯，灯影在地上晃成跳跃的小兔。停下，从背包里掏出个丝绒盒子：\"忘了给你这个。
盒子里是条银项链，吊坠是3d打印的迷你火箭，推进器处嵌着颗碎钻。室废料做的，\"陈伟挠头，\"本来想做个飞船，结果尺寸没算好，就改成火箭了。琳摸着冰凉的金属，发现火箭腹部刻着极小的\"琳\"字，是他用刻刀一点点凿的。
四合院的暖炉烧得正旺，奶奶端出黑芝麻元宵：\"今年加了核桃碎，尝尝香不香。琳咬开元宵，温热的馅里混着核桃的脆香，突然看见碗底沉着颗杏仁——那是陈伟知道她不爱吃，偷偷帮她挑出来的。
大家围坐在客厅看月亮，爷爷的老相册摊在桌上。欧风琳翻到最新一页，是今年在琉璃厂拍的合照：她举着兔子灯，陈伟站在身边笑得眉眼弯弯，身后的灯海像条流动的星河。看，你们俩的影子连在一起呢。
夜深人静时，欧风琳抱着兔子灯来到院子。月光给石榴树镀上银边，陈伟拿着天文望远镜走来：\"看，能看到月球上的环形山。镜片，灰色的月面浮现出凹凸的环形山，像极了他给她讲过的陨石坑。
风穿过胡同，把远处零星的鞭炮声吹得断断续续。欧风琳靠在陈伟肩上，闻着他冲锋衣上淡淡的机油味——那是实验室的味道。兔子灯的光和月光交织在青砖上，映出两个依偎的影子，像极了爷爷相册里那张老照片，只是背景换成了更璀璨的灯海。
凌晨的四合院静悄悄的，欧风琳把兔子灯摆在窗台上，灯光透过纸窗在墙上投出小兔的影子。桌前写日记，笔尖划过纸面：\"给她的火箭项链好像小了点，下次用更大的碎钻。后海的河灯漂远时，她睫毛上有星光。
胡同口的煎饼摊支了起来，摊主用竹蜻蜓摊着饼，蒸汽混着未散的灯影。在窗台上看，陈伟端来热牛奶：\"爷爷说今早吃汤圆，加了松露的。过杯子，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螺丝刀磨出的。
阳光爬上屋檐时，四合院飘起汤圆的甜香。欧风琳看着桌上摆的老相册、兔子灯和火箭项链，忽然觉得这元夕的灯影，其实早就落进了生活的褶皱里：是奶奶煮元宵时飘出的热气，是爷爷相册里泛黄的灯影，是陈伟袖口未洗去的银粉，更是两人交握时，从掌心传来的温度。
这京城的元夕，终究是落在了青砖黛瓦间，落在了糖画的甜香里，落在了少年少女相视一笑的眼眸中，成为岁月里最温暖的灯影，永远在记忆的长河里，明明灭灭，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