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琯玉的目光盯着苏清荷的唇上，仿佛要从那微微颤抖的唇瓣间读出什么惊天秘密。
苏清荷的指尖终于落下，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扣住穆琯玉纤细的手腕。
“冷静些，听我说完。”
“姚浅凝她……杀了萧云韶。”
穆琯玉闻言，嘴角忽然扯出一抹冷笑。
她甚至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
“所以呢？”
“萧云韶若没做该死的事，浅浅会脏自己的手？”
苏清荷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垂下眼睫，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缓慢。
“不是……“
他停顿了一瞬，仿佛在斟酌最不残忍的措辞，但最终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更轻了。
“这只是起因。”
穆琯玉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她杀了萧云韶后，与无痕、萧景琰、萧景珂发生了争吵……“
“最后……”
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她被寒无咎杀害，奇迹般复活……然后进入一个裂缝消失了。”
穆琯玉的瞳孔骤然收缩。
“消失了？”
她忽然反手扣住苏清荷欲撤回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苏清荷的皮肉，鲜血顺着两人交缠的手腕滑落。
她的脑海里骤然闪过那个技能名字。
绝地反击。
濒死体验会唤醒记忆……
再使用两次，她就会彻底想起一切。
那些自杀、崩溃、黑暗的过往……
所以，浅浅想起来了？
她终于承受不住了？
她……逃走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血液冻结成冰。
如果……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呢？
如果她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到那个满是伤痕的现实……
那她呢？
她忽然想起贫民窟的那一夜，月光下姚浅凝空洞的眼神，染血的拳头，和那句嘶哑的“滚开”。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想要逃离一切。
而现在，她是不是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因为太痛了，所以宁愿消失？
穆琯玉的呼吸几乎停滞。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姚浅凝……
那她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不，她不可能丢下她。
她答应过的，她们是一起的。
如果她真的走了……那她就去把她找回来。
哪怕要撕裂这个世界，哪怕要踏碎时空的壁垒。
“苏清荷。”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如果她真的消失了……”
她缓缓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那这个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穆琯玉！”
苏清荷的声音第一次失了从容，带着几分急促的喘息。
“你冷静一点……”
可下一秒，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穆琯玉笑了。
那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唇角勾起，眼底却一片死寂。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苏清荷的脸颊，指尖冰凉得不像活人。
“清荷，你忘了吗？”
她的声音温柔得可怕。
“我答应过要带你离开地狱……”
“但如果地狱带走了她……我不介意亲手毁了这个地狱。”
窗外，狂风骤起，乌云翻滚，仿佛在回应她的话语。
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在这一刻降至冰点。
“你走吧。”
穆琯玉的声音很轻，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的手指从苏清荷的脸颊滑落，指尖残留的温度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清荷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沉默地站起身，转身离去。
门关上的瞬间，穆琯玉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
她猛地将脸埋进棉被，死死咬住布料，喉咙里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浅浅……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些狗男人都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萧景琰、柳无痕、萧景珂……他们是不是逼你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想起姚浅凝曾经的笑容，明媚如阳光，可现在呢？
她是不是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想要自我毁灭的状态？
为什么她没能保护好她？
泪水无声地浸透棉被，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冷，越来越锋利。
浅浅，无论你在哪里……
我都会找到你。
然后……让所有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穆琯玉缓缓抬起脸，指尖擦过眼角的泪痕，呼吸渐渐平稳。
突然她想到了系统给的“信息验证”技能！
可以用这个技能得出浅浅的信息。
只有三次机会。
首先得知道浅浅还在不在这个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
“统统，第一次信息验证，姚浅凝还在这个世界。”
【叮！
系统的提示音落下，穆琯玉的指尖微微一抖。
她还在。
这个认知如同一柄薄刃，精准地挑断了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既然还在这个世界，那她会去哪里？
可以推断：那道裂缝是传送门，但究竟是随机传送，还是她自主选择的？
目前只能假设是她自主选择的。
这个世界分东南西北四方地。
南昭（南边），不可能。
姚浅凝在这里经历了最深的背叛和痛苦，她绝不会留下。
北渊（北边），不可能。
寒无咎目前就在这，而且他还杀了她，浅浅伤透了心，不会去的。
东境（东边），有可能。
西境（西边），有可能。
她闭上眼，指尖轻轻敲击床沿，像在计算某种概率。
两个地方，选一个。
如果否，就缩小范围。
如果是……那她就立刻动身，哪怕要杀穿整个西境。
她深吸一口气。
“统统，第二次验证信息，姚浅凝在西境。”
她在西境！
从江南到西境路途遥远，至少需要半个多月的行程。
她一个女子独自上路太过危险，看来必须找个可靠的护卫同行才行。
正当她在心中盘算着计划时，变故突生。
右肩骤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锋利的刀片在血肉中翻搅。
疼痛来得如此突然而剧烈，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猛地扯开手臂的绷带。
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不是血管的跳动，不是肌肉的痉挛，而是……活物。
细长的、漆黑的、如丝线般交缠的阴影，正在她的血肉中游走。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