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姚浅凝一手拎着糖包，一手牵着萧景琰，脚步轻快地踩在青石板路上。
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映得她眉眼格外生动。
萧景琰任由她牵着，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她袖口沾着糖粉。
发梢被晚风撩起又落下。
裙角扫过路边的野花，惊起几只蝴蝶。
这些细枝末节，在他眼里都成了最致命的诱惑。
“阿琰，你尝尝这个……”
她忽然转身，踮起脚将一块蔗糖递到他唇边。
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比糖还要甜上三分。
他低头，却故意避开糖块，直接吻上她的指尖。
"嗯，很甜。"
嗓音低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瞬间泛红的耳尖。
这才是他想要的糖。
永远都尝不够的甜。
手指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之后回雪映糖阁的路，姚浅凝始终沉默。
她意识到，在萧景琰面前，任何言语都可能成为诱饵。
直至站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她才开口提议。
“阿琰，明日我们一起去星阁看星星吧。”
萧景琰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仰起的脸，月光透过叶隙斑驳地落在她眉眼间，连睫毛都染上一层细碎的银辉。
她邀他看星星。
像寻常恋人那样，在夜色里并肩而坐，指尖相扣。
多可笑。
他本该是把她锁在怀里，一寸寸确认她的存在，用牙齿丈量她的脉搏，直到她哭着承认再也不会消失。
可此刻，他却只是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一片落叶，低声说。
“好。”
他居然会说“好”。
他居然能忍住不立刻把她按在梧桐树上吻到窒息。
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他盯着她唇畔的笑意，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但若明日下雨……”
忽然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我就把你绑在榻上，一整夜。”
“听清楚了吗？”
这是威胁，也是妥协。
她瞪了他一眼。
“别胡说，明天肯定是晴天。”
“那明天见。”
说完，她便转身准备离开。
萧景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姚姚。”
他嗓音低哑，拇指在她腕骨上轻轻摩挲，像在丈量什么易碎的珍宝。
她又要从他眼前离开。
哪怕只是短短一夜。
梧桐叶沙沙作响，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近，却终究隔着一线距离。
“若明日有半点阴云……”
他忽然低头，在她指尖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却足够留下痕迹。
“你就别想再看什么星星。”
“只能看我。”
说完，终于松开手，放任她抽身离去。
夜风拂过，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眸色暗沉如墨。
隔天。
星阁之上，夜风微凉。
姚浅凝回眸的瞬间，呼吸微微一滞。
萧景琰正仰头望着星空，月光流淌过他凌厉的下颌线，勾勒出一道清冷的银边。
浓密的睫毛半垂着，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影，却遮不住那双如墨玉般深邃的眼眸。
夜风拂动他鬓边几缕散落的发丝，衬得肤色愈发冷白，宛若上好的瓷器，在星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他身形修长挺拔，一袭玄色锦袍被风掀起衣角，腰间玉带上的流苏轻轻晃动，整个人如同从画中走出的谪仙，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他真好看。
好看到她忽然不想看星星了。
鬼使神差地，她突然上前一步，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
脸颊贴在他挺括的背脊上，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嘿，我的。”
她小声嘟囔，像只宣示主权的小兽。
萧景琰身形猛地一僵。
她在抱他。
还说……他是她的？
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身，将她搂进怀里。
指尖抬起她的下巴。
“再说一遍。”
姚浅凝轻咬住他的指尖。
“我才不要呢。”
萧景琰眸色骤然一暗。
她咬他。
用那排小白牙，不轻不重地在他指尖留下一个湿润的牙印。
酥麻的刺痛感顺着指尖窜上脊背，他呼吸一滞，正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按在栏杆上好好教训。
“看，那是北极星。”
她突然转头，发梢扫过他下巴，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手指指向远方的夜空，眼里盛着细碎的星光，仿佛刚才的撩拨只是他的幻觉。
萧景琰盯着她故作无辜的侧脸，忽然低笑出声。
狡猾的小狐狸。
他俯身，薄唇贴着她耳廓，呼吸灼热。
“星星有什么好看……”
大掌不容抗拒地扣住她的后脑，强迫她转回来看着自己。
“不如……”
“看看你眼前这颗。”
月光在他眼底流转，比北极星还要亮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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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进他比星光更亮的眼眸，忽然觉得想要他说点什么，或者证明点什么。
于是她轻轻捧起他的脸庞，柔声问道。
“阿琰，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萧景琰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问他……喜不喜欢？
她居然敢问？
月光下，他俊美的面容仿佛被冰封，唯有眼底翻涌起滔天巨浪。
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
“喜欢？”
他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的意味。
突然拽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这里，从四年前开始就只为你跳。”
“我派人喂你房里的老鼠，为你求父皇修缮冷宫，连佩剑上都刻你的名字……”
声音越来越哑，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现在问我……喜不喜欢？”
拇指粗暴地擦过她唇瓣，眼底泛起病态的猩红。
“姚浅凝，你听好了。”
“我不是喜欢你……”
俯身狠狠咬住她耳垂，在痛呼声中一字一顿道。
“我是……没有你会死。”
他咬住她耳垂时，她疼得轻轻“嘶”了一声，却没有躲开，只是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对不起……”
萧景琰浑身一僵。
她在哭。
眼泪烫得他心口发疼。
那声几不可闻的“对不起”飘进耳中，让他所有暴戾的情绪瞬间土崩瓦解。
他下意识松了牙关，舌尖安抚地舔过她耳垂上浅浅的牙印。
她抬手抚上他泛红的眼尾，指尖微微发抖。
“我……我都知道的……”
“这四年……”
“我也……”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踮起脚，轻轻贴上他的唇。
她说她知道。
她说这四年……
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将这个轻如蝶翼的吻加深成一场暴风雨。
唇齿交缠间，他尝到了咸涩的泪。
“……也什么？”
喘息着退开半寸，额头抵着她的，执拗地追问。
“说下去，姚姚。”
拇指摩挲着她湿漉漉的眼角，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这四年……你也怎样？”
想他？
念他？
还是……
胸腔里那头野兽叫嚣着要答案，却又怕听到的不是自己想听的。
矛盾的情绪撕扯着他，连呼吸都变得灼热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