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玉无瑕修长的手指在寒无咎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五道鲜红的指痕，精心修剪的丹蔻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
“不过是让你去取个药，竟敢消失数月不归！”
玉无瑕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另一记耳光随即落下，寒无咎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
“你懂什么是爱吗？竟会因为觉醒感情而崩溃！”
玉无瑕猛地揪住寒无咎的衣领，将他拉近。
两人近在咫尺，寒无咎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玉无瑕咬牙切齿地宣告。
寒无咎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却始终沉默不语。
这突如其来的反抗令玉无瑕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
寒无咎随即低垂眼帘，但那一瞬的叛逆已清晰可见。
“你……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玉无瑕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好……很好……”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溅在寒无咎雪白的衣襟上，如红梅绽放。
寒无咎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上前搀扶，只是微微侧过脸去。
若是从前，他早已跪地为玉无瑕煎药侍奉。
但此刻，他心中只想着姚浅凝的身影。
这份思念，竟让此刻身处地狱般的处境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玉无瑕染血的手指抚上寒无咎眼角的方块印记，动作轻柔得近乎病态。
“无咎，你怎么能爱上别人？你明明只属于我一人。”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温柔。
寒无咎抬眼望向玉无瑕。
那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浓艳的妆容模糊了性别界限，却掩不住眼中的疯狂。
“真相。”
寒无咎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而坚定。
“哈哈哈……”
玉无瑕突然大笑，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真相？真相就是你不过是我死后的容器，你没有未来，那些所谓的爱不过是泡沫幻影！”
寒无咎眉头紧蹙，容器？未来？
这些字眼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激起阵阵涟漪。
玉无瑕冰凉的手指描摹着他的轮廓。
“虽然我很喜欢你现在的表情……但区区人偶，也配渴望爱情？我不允许。”
话音未落，他指尖凝聚起紫晶光芒，用力点在寒无咎左边眼角的方块印记上。
寒无咎的身体猛地僵直，意识如潮水般退去。
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恍惚望见姚浅凝踏雪而来的倩影。
她轻盈地踩着他留下的脚印，银铃般的笑声在皑皑雪地间清脆回荡。
“阿咎，你看这样我的鞋子就不会湿哦……”
他本能地想要转身回应，却发现记忆如流沙般从指缝间溜走。
自己为何站在这里？
为何独自在这冰天雪地中？
茫然四顾，苍茫天地间唯有他那一串孤零零的脚印，像被遗弃的符号。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突然袭来，那是对温暖记忆即将消逝的不舍，是对自身存在意义的惶惑。
但就连这份锥心之痛，也如同冬日呵出的白雾，在刺骨寒风中渐渐模糊，最终消散于虚无。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玉无瑕那袭刺目的红衣。
美人俯身轻抚他的脸颊，朱唇轻启。
“从今往后，你叫寒无咎。”
“为我而生，为我而死。”
他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垂眸时左眼角的红色方块印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部势力江湖总部，清雨阁。
细雨轻敲窗棂，苏清荷手持鎏金密封的文书立于门外，屋内隐约传来女子婉转的呻吟声。
他修长的手指在文书上轻轻摩挲，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无痕，宫里加急送来的密函。”
他终是抬手叩响雕花木门，声音刻意压得平稳。
片刻沉寂后，柳无痕慵懒的声线穿透门扉。
“进。”
推门而入时，檀香混着情欲的气息扑面而来。
柳无痕斜倚在紫檀床榻边沿，月光透过纱帐在他精瘦的脊背上投下斑驳光影。
鹤羽耳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银白色的羽尖在月色中泛着冷光。
身后女子如藤蔓般缠绕着他，雪白的手臂在墨发间若隐若现，偶尔触碰到那枚晃动的鹤羽耳坠，引得羽尖微微颤动。
“你先退下。”
他头也不回地命令，嗓音里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
女子在他颈侧落下一吻，裹着锦被翩然离去时，腰肢摆出妩媚的弧度。
苏清荷垂眸递上文书，余光瞥见床榻边散落的酒壶。
自那日戒断失败后，柳无痕便似着了魔般沉溺温柔乡，仿佛唯有在脂粉堆里才能暂时忘却什么。
柳无痕指尖凝起一缕青色气劲，在封印处轻轻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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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封印应声而裂，空白绢帛上渐次浮现朱砂小楷。
当他读到“联姻”二字时，翡翠般的瞳孔骤然紧缩。
“太子提议将四公主萧云韶许配给我，并以漕运大权作为交换条件，要求南部势力和南昭支持他。”
他冷笑一声，绢帛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
“看来是要打破江湖不过问朝堂的规矩了。”
“萧云韶可是皇后嫡出的掌上明珠。”
“太子选在西境战事吃紧时联姻……”
“看来夺嫡之争要提前了。”
窗外惊雷乍响，雨势骤然转急。
柳无痕起身穿上墨竹纹外袍。
眼角还残留着放纵后的倦意，却已换上锐利如剑的神色。
“传信给阴九幽。”
他系紧腰间玉带，金属扣相击发出清越声响。
“就说……本帮主要与他密谈。"
“是。”
苏清荷躬身应道，眼角余光瞥见床榻边散落的女子纱衣，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退出房间时，一阵穿堂风掠过，带着雨后特有的潮湿气息。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手下的密报，姚浅凝与穆琯玉已平安抵达江南。
柳无痕自戒断失败后，似乎真的将那个女子忘得一干二净。
但苏清荷清楚，有些记忆只是被刻意掩埋，而非真正消失。
如今她们近在咫尺，难保不会……
他站在廊下，望着院中积水倒映的破碎月光，暗自决定要加派人手严加监视。
雨后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动他宽大的衣袖，也吹散了他眉间凝结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