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立回来的第二天,整个楚都的空气都变得有些诡异。
五帝会盟落幕,女帝姚光与曹操、刘备、孙权径直去了那虚无缥缈的女娲秘境。
而他,被理所当然地排除在外。
理由冠冕堂皇:晋公非帝王之尊,亦无合一境修为,无法催动息壤,去了也无用。
范立对此并不恼火,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真正让他感到一丝烦躁的,是另一件事。
“晋公回府了!”
“听说了吗?陛下前日出城三十里,恭迎大慈王朝的剑圣主,还当众称其为‘义母’!”
“荒唐!国君颜面何存!”
“嘘!小声点!那位剑圣主,可是大乘境的大能!据说女帝有意将其许配给晋公!”
“什么?先认皇帝做干儿子,再嫁给权臣?这叫什么事!”
流言蜚“义母”蜚语,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成了彭城最大的笑料。
范立端坐于书房,指尖轻叩着桌面,面前的宣纸上,只写着四个大字。
——婚姻联盟。
姚光的阳谋,项冲的愚蠢,韩月的处境无数线索在他脑中交织,形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这场联姻,是姚光递来的毒酒,也是枷锁。
而项冲那一声“义母”,则象一个拙劣的丑角,往这杯毒酒里,又撒了一泡尿。
让整件事,变得既恶心,又滑稽。
突然,书房内的烛火无风自动,猛地一颤。
一缕冰冷至极的剑意,如霜雪般降临,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
范立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开口。
“范府的门,是给客人走的。”
“剑圣主喜欢翻墙,倒也别致。”
话音未落,一道青衣身影已悄然立于书桌之前。
正是韩月。
她依旧是那般清冷绝尘,只是那张毫无遐疵的玉容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眼底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屈辱与怒火。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桌上那四个字上。
婚姻联盟。
这四个字,像四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她的眼中。
“你看不起我?”
韩月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那不是畏惧,而是被羞辱到极点的愤怒。
范立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剑圣主何出此言?”
“我只是在想,陛下既然已是你的‘义子’,那你我若成婚,我该如何称呼陛下?”
“是该叫他一声‘陛下’,还是‘大外甥’?”
轰!
一股恐怖的剑压轰然爆发,书房内的桌椅瞬间化为齑粉!
唯有范立身下的太师椅和他面前的书桌,安然无恙。
韩月的双眸已然赤红,胸口剧烈起伏,握着剑柄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
范立的每一个字,都象一把最锋利的剑,精准地刺在她最痛的伤口上。
“范立!”
她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其中蕴含的杀意,足以让神游境的强者心胆俱裂。
“你找死!”
范立却笑了,他身体微微前倾,迎着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找死?”
“当着文武百官,被一个废物皇帝称作‘义母’,却连一剑都未曾递出。”
“韩月,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找死?”
“你!”
韩月浑身剧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惨白。
是啊。
她为何没有一剑杀了他?
因为她不敢。
她怕杀了项冲,会彻底激怒范立,让她与他之间,再无半点可能。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内心,让她引以为傲的剑心,都蒙上了一层尘埃。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羞辱、悔恨、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是,我就是个笑话!”
韩月惨然一笑,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女帝将我当成货物,赐给你。”
“项冲那个蠢货,将我当成护身符,辱我为‘义母’。”
“全天下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她死死地盯着范立,那双曾如寒潭般孤高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种决绝的疯狂,象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押上了自己最后的筹码。
“范立”
她的声音很轻,却重逾千钧,敲打在范立的心头。
“我今天来,只问你一句话。”
“我,韩月,大慈王朝剑圣主,大乘境修为。”
“你,敢不敢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