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公府,河山亭。
范立指尖捻着三份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神色平静。
第一份,大明云州总督胡宗宪,下狱。
第二份,大明太子万历,重伤垂死,国师蓝道行卜算天机,言唯有送往南疆巫蛊之地,方有一线生机。
第三份,吕布,已离开净音天国。
“吕布”
范立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底深处,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前两份情报,皆在他意料之中。
胡宗宪的下场,是他一手策划的阳谋。这位大明能臣的忠骨,终究没能抵过君王的猜忌与怒火。
是时候,亲自去大明走一趟,将这位“罪臣”从天牢里“请”出来了。
至于万历太子,没死在云州,倒是命硬。
不过,南疆那可不是什么善地。
唯有这第三份情报,让范立真正动了杀心。
吕布,那个逆贼,竟敢踏出净音天国的地界?
他或许是合一境九重巅峰,号称大乘之下第一人。
可自己,连大乘境的圣主都杀过。
再杀一个合一境的叛徒,又何妨?
颜元师兄的仇,吕城的血债,总要有人来偿还。
一个念头,跨越千里。
晋国
范立的本尊缓缓睁开了双眼。
“夫君,你醒了?”
一道娇媚又带着几分刻意端庄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是吕凤超。
她正襟危坐,凤眸里藏着关切,却努力维持着一副母仪天下的端方姿态。
范立笑了。
“凤超,我大晋不兴儒家那套繁文缛节,你钻研阵道已是辛苦,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
听到这话,吕凤超紧绷的香肩瞬间垮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范立!你怎不早说!我每日端着架子,快累死了!我虽是文信侯之女,却最烦那些规矩,否则当初也不会一心只学阵法了!”
看着她瞬间从端庄国后变回娇俏少女的模样,范立嘴角的笑意更浓,起了逗弄的心思。
“君臣之礼可免,夫妻之礼不可废。”
他伸手,轻轻勾起吕凤超的下巴,审视着她。
“范夫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吕凤超怔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挺直腰杆,却在看到范立眼中那抹戏谑时,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你!谁谁是范夫人了!难听死了!你明媒正娶了吗?十里红妆呢?八抬大轿呢?我我还是吕城文信侯之女”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框也渐渐红了。
范立见状,知道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再逗下去,真要哭了。
他将她揽入怀中,一个吻,堵住了她所有的抗议。
许久,唇分。
吕凤超眼波流转,带着泪光,又羞又喜。
“凤超,听我说。”
“嗯。”
“找到吕布了。”
“在哪?!”
前一刻还温软如水的娇躯瞬间绷紧,怀中的人儿仿佛变成了一只亮出利爪的雌豹,杀气毕露。
“冷静点,凤超。”范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怎么冷静?他杀了颜元师兄!他差点杀了你!我要”
泪水,终究还是决堤。
范立没有再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发泄。
压抑的仇恨,最易滋生心魔。
哭出来,比什么都好。
吕布必须死。
而这场复仇,吕凤超必须在场。
范立的意志,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命令,从金城的府邸传向四方。
“传翰林院,召集所有神游境及以上儒家修士,随驾出行。”
“传玄天门,召门主靖无狄。”
“传太医院,召院使于神子。听闻他从神农杖中,悟出了以毒攻毒的法门?让他一并过来。”
一道道命令发出,范立牵着吕凤超的手,走入内室。
片刻之后,当两人再度出现时,范立已换上一身素色棉麻长袍,宛如游学的书生。
而吕凤超也褪去凤袍,换上寻常女子的衣裙,安静地握着他的手,站在他的身侧。
两人看上去,就象一对即将远游的年轻夫妻。
在他们面前,二十名气息浩然的儒家修士,玄天门主靖无狄,太医院使于神子,早已躬身等侯。
“臣,靖无狄,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臣,于神子,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两人深深下拜。
范立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靖无狄,于神子,翰林院二十儒修。”
“随我去杀个人。”
大楚,东南边境,密林。
一道魁悟如熊虎的身影跟跄着冲出,赫然是吕布。
他浑身浴血,狼狈不堪。
他从未想过,离开大慈王朝,竟是如此凶险。
他不敢走魏、汉、吴三国,那里仇家遍地。
所以,他选择了横穿大楚,以为最多不过数日路程。
可谁曾想,这一路上,陷阱、伏击、暗杀,层出不穷!
五天的路,他硬生生走了十天,竟还没走出大楚国境!
伤势虽不致命,但日积月累,已让他气血衰败,力不从心。
该死的姚光!
那个女人,当真小气!明知自己身负重任,竟连半点支持都不给!
“呃!”
他捂住腰侧,鲜血从指缝渗出。
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被他自己的方天画戟所伤。
他做梦也想不到,翻越一座山头时,会一头撞进大楚边军的演武场,被范立的二弟范春,率领数万大军追杀了三天三夜!
若只是范春一人,他抬手便可杀了,顺便夺回自己的兵器。
可蚁多,真的能咬死象!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将他的思绪拉回。
吕布神色一慌,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襁保,笨拙地轻声安抚。
“别哭,别哭,快了,就快到了。”
“到了大明,姚光说的那位贵妃娘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将你抚养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