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青鸾之前说过，小澈儿长得象她。
可皇帝一看小澈儿，觉得这小子似是与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溜滑滑像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可不就象是裴书珩在御书房看他时的样子。
虽小婴儿眼神清澈，没象他爹那般憋着坏，但皇帝看到小外孙终是心梗了一下。
但想着，那小子是龙威将军的血脉。
小澈儿也有几分象他祖父。
算了！
就当是通过小澈儿，在看他的禁军统领裴将军吧
因此皇帝总算将小澈儿给看顺眼了。
澈儿也很给外祖父面子。
一看到皇帝沉景琮，澈儿小嘴一下咧开了，嘴角含着口水吧唧一声，朝皇帝的龙袍抓抓。
于是皇帝立马丢盔弃甲，顾不得澈儿长得象那个让他心梗的小子，一把从沉青鸾怀中接过澈儿，抱了个满怀。
“不愧是朕鸾儿的血脉，与朕如此亲近。”
皇帝看怀里流口水的小外孙，怎么看怎么喜欢。
小澈儿喜欢玩玉佩，玩他腰间的龙牌，皇帝竟扯下来递到小澈儿手上给他玩。
“父皇不可，玉佩如此贵重，澈儿的手抓不稳。”
“无妨！”
皇帝对小澈儿无限包容：“若是摔着了，朕换一块就是。”
一边哄着小澈儿，皇帝还乐滋滋跟沉青鸾眩耀。
“鸾儿你可知，朕刚才在御书房，将了裴书珩那小子一军。”
“他不知你和澈儿入宫陪朕，与朕议完事，急匆匆说要回去看你和澈儿。”
“待他回府扑个空，不知该作何想？”
“哈哈哈……”
皇帝正笑得开怀，一股温热在龙袍上漾开来。
龙袍在往下嘀哒嘀哒滴水，皇帝对上了嘿嘿在笑的小澈儿。
他一时脸色僵住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裴书珩的种，也是个蔫坏蔫坏的小东西。
看着他父皇前一刻还在乐呵，下一刻恨不得将澈儿给丢掉。
沉青鸾差点没憋住笑，她冲费公公道：“还请公公给父皇取一套常服。”
“陛下，幼婴汁液最是澄澈。”
“此顺风顺水，大吉之兆。”
皇帝给了费公公一个，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的表情，费公公赶紧溜之大吉，去替皇帝取常服。
尿了皇帝的小澈儿，还嘿嘿直乐，小短腿有力的乱蹬蹬。
沉青鸾赶紧将闯祸的小家伙，丢给奶娘，待费公公取了常服来，伺候她父皇更衣。
待皇帝换好常服出来，沉青鸾沏了热茶呈上。
“父皇，实不相瞒，此次儿臣入宫，既是想念父皇，进宫陪父皇，也是有东西要呈于父皇过目。”
早在长宁侯深陷纵火官司的时候，侯夫人回府支开下人，潜进陆姨娘陆清雅所说的那处密室。
密室内一室的谢清柔画象。
或她于花间扑蝶，或立于窗下清婉的模样，或衣衫半遮妩媚风情。
当然除了画象，侯夫人也找到了别的东西。
比如说，长宁侯与敌寇的密信，那封密信关系着瑞王府当年于边境兵败，全军复灭的真相。
还有一个帐本，帐本是一笔巨额钱银流向。
这笔钱银流向昭示着长宁侯府为何会变成空架子，实是自老谢国公那会儿，就调动了府中所有钱银在做些秘密之事。
需要这么多钱银去做的，极有可能是养私兵。
这两样东西，虽无长宁侯谋逆的确凿证据，却是也指向明晰，昭示着长宁侯早有不臣之心。
“父皇，此两样物证，皆为临摹之本。”
“是郡主沉君婉，趁长宁侯这几日深陷纵火官司，自侯府密室内搜出来。”
皇帝看着帐本密信。
沉青鸾一旁告知皇帝：“父皇，君婉姑姑让儿臣转告，不管是曾经的瑞王府，还是如今她嫁入长宁侯府为妇，她身上始终流着皇家的血。”
“她从不曾忘记，她是受百姓供养食君之禄的郡主，然后才是长宁侯府臣妇身份。”
“她以郡主之尊，绝不会干出于国于民不利之事，更不会成为乱臣贼子窃国帮凶，是以她得到物证后，马上临摹了帐册密信，想经儿臣之手呈于父皇。”
沉青鸾将如何与侯夫人结盟一事，前后经过告诉了皇帝。
皇帝竟不知，原来她的鸾儿在背后承受了这么多。
从沉青鸾口中得知皇后真与长宁侯有首尾，竟为扶三皇子上位有弑君之意，沉景琮已是面色阴沉。
“好一个谢清柔，这些年她在朕面前演得可真好。”
“掐准了你母后在朕心里的位置，借进宫抚养你的名义，于朕面前表现得如何贤良淑德，实是与人乱臣贼子勾结，想窃取朕的位置。”
“非但如此，鸾儿你三年前流落泽州一事，竟是因为撞破了他与长宁侯私会，才惨遭他们谋算毒手。”
沉青鸾取出之前给摄政王看过的物证，以及鹿鸣书院柳长庚让柳如意捎来京城的书信，这些一并呈于皇帝之手。
“此是柳师长密信，陆同知府被灭门前，找过柳师长。”
“这支簪子，三年前鸾儿失踪时戴过的，正是陆同知得知大势已去，托人交于柳师长留下的证物。”
“且之前长宁侯想借君婉姑姑之手，害死同知府唯一存活的证人陆姨娘，君婉姑姑识破长宁侯险恶用心，装作对陆姨娘出手，实则留下了她这个人证。”
竟敢暗算他的鸾儿？
也是鸾儿生母所托，还有想着谢清柔与鸾儿有血脉亲情，如此不会让鸾儿受委屈。
结果却是在鸾儿身边养了一窝的豺狼虎豹。
得知真相，沉景琮气得咬牙切齿：“好一个谢清柔，好一个谢国公府。”
“将朕和朕儿的鸾儿瞒得好苦。”
“朕定要将谢清柔谢国公府挫骨扬灰，方能消朕心头之恨。”
恨虽恨矣！
身为帝王，最是能权衡全局。
看着帐本自老谢国公那会儿就有的钱银出入，皇帝一时陷于沉思中。
“父皇！”
沉青鸾在一旁道：“可是帐本另有玄机？”
沉景琮似是松一口气，他冲沉青鸾点点头。
“悬在朕与你皇伯父头上那把利刃，终是浮出水面了。”
皇帝问沉青鸾：“鸾儿，你可知，为何你皇伯父要将皇位禅于朕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