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兵，请假可不是一件小事。
训练任务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一天都不能耽搁。
更何况，他们现在是二十四小时战备待命状态，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会不会有紧急任务。
所以，王艳兵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凉亭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王艳兵甚至能听到自已“怦怦”的心跳声。
“请假？”叶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理由。”
“明天明天是我奶奶的忌日。”
王艳兵的声音很低。
“我我想回去给她老人家上炷香，磕个头。”
叶凡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
王艳兵更紧张了。
就在他以为叶凡要发火，准备好接受一顿臭骂的时候，叶凡却忽然开口了。
“就这事儿？”
他的语气很轻松。
王艳兵猛地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啊？”
“我问你，就为了这事儿，你搁那儿扭捏了半天？”
叶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不会批？”
叶凡从石凳上站起来，拍了拍王艳兵的肩膀。
“行了，我准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王艳兵整个人都懵了。
“队长您您真准了？”
“废话！”叶凡笑骂道。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不过，有几个条件。”
“您说！您说！”王艳兵激动得连连点头。
“别说几个，就是几十个我也答应！”
叶凡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一个人去。”
他看了一眼何晨光和李二牛离开的背影。
“别让他们俩跟着，部队有部队的纪律。”
“第二。”叶凡又伸出一根手指。
“时间。”
“明天中午吃饭前，必须归队。”
“我不管你用什么交通工具，跑也好，飞也罢，必须准时回来。”
“能做到吗？”
“能！保证能！”王艳兵大声回答。
他本以为会被拒绝，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可没想到，叶凡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叶凡叹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艳兵啊。”
“咱们是特种兵，没错。”
“咱们的纪律比钢铁还硬，也没错。”
“可咱们首先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叶凡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家还没点事儿呢？”
“祭祖这种事，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孝道，是念想。”
“咱们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
“说不定哪天出去执行任务，就回不来了。”
“要是连这点念想都断了，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理解你。”
听到这番话，王艳兵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至于时间为什么这么紧”
叶凡吸了口烟，吐出一个烟圈。
“你也知道，徐楠他们前两天休假了，现在队里人手本来就紧张。”
“我们必须保证二十四小时都有足够的战斗力能拉出去。”
“让你一个人去，也是为了把对战备的影响降到最低。”
“明白吗？”
“明白！队长，我全明白！”王艳兵用力地点着头。
“行了，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叶凡笑着用力捶了他一拳。
“赶紧滚回去收拾东西，早点出发。”
“是！”
王艳兵抹了把脸。
“谢谢队长！”
“滚蛋！”
宿舍里。
何晨光和李二牛正焦急地等着。
看到王艳兵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脸上还挂着笑，两人立马围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队长同意了？”何晨光急切地问。
王艳兵得意地一扬下巴，“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哇！队长真好！”李二牛憨厚地笑了起来。
“我就说队长肯定会同意的。”
“行了，别废话了。”
王艳兵一边说，一边从床底下拖出自已的背囊，开始往里塞东西。
“晨光，二牛，明天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出操了。”
何晨光一拍胸脯：“没事儿！你放心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二牛也赶紧说：“对对对，俺也去！俺给你拎东西！”
王艳兵手上的动作一顿，心里暖洋洋的。
他摇了摇头，笑道：“谢了，兄弟。”
“不过队长有命令，只能我一个人去。”
“而且，中午之前必须归队。”
“啊？这么赶？”何晨光皱起了眉。
“行了，这是命令。”
王艳兵把最后一件换洗衣物塞进包里，拉上拉链。
“你们俩在队里好好训练，别给我丢人。”
他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两个兄弟，用力地抱了抱他们。
“我走了。”
“路上小心！”
“早点回来！”
第二天。
王艳兵已经换上了一身便装，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菊花，站在了东海市郊的公墓门口。
他迈步走了进去。
这条路，他小时候跟着奶奶走过无数遍，后来，他一个人走。
再后来，他参了军，就很少回来了。
他记得奶奶总说，人啊，得有根。
这儿，就是他的根。
很快，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墓碑。
“奶奶，我回来看你了。”
王艳兵把花轻轻放下，然后蹲下身，用袖子仔细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奶奶，笑得一脸慈祥。
“奶奶，我没给你丢人。”
“我现在是神兵特战队的队员，还是少尉军衔，当上小队长了。”
“我们队长叫叶凡，是个很厉害的人，对我很好。”
他絮絮叨叨地讲着，把部队里的事，好的坏的，都说给奶奶听。
这是他唯一能倾诉的地方。
讲着讲着，他忽然顿住了。
不对劲。
太干净了。
墓碑被人擦过，而且就在不久前。
上面的水渍都还没完全干透。
墓碑前，除了他带来的这束花，旁边还有一束，花瓣上的露水都还晶莹剔透，显然是刚放下的。
谁来过？
除了自已，还会有谁这么惦记着奶奶？
王艳兵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站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整个墓园空空荡荡，只有远处有个扫地的阿姨，还有一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着的老奶奶。
他走过去，很客气地问那个老奶奶。
“阿婆，您好，跟您打听个事儿。”
“刚才，您有看到谁来过这个墓碑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