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大营内，军事部署刚刚结束。诸葛亮、赵云、太史慈、张合等人鱼贯退出，各自脸上带着思索与沉稳，并无多少连日示弱却未见成效的焦躁。脚步声远去，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与寒意。
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刘备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连日来与诸葛亮分析情报、调派兵马，虽未亲临阵前搏杀，但精神上的消耗同样不小。
一双柔软却带着习武之人特有韧劲的手，轻轻按上了他的肩膀。
刘备微微一顿，随即放松下来，没有回头。是孙尚香。她不知何时已悄然留在了帐内，典韦如铁塔般的身影则守在了帐门外。
纤长的手指开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紧绷的肩颈肌肉，力道恰到好处，穴位拿捏得精准。随着她轻柔而有力的按压，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从肩颈处扩散开来，驱散着积累的酸涩。
更撩人的是她身上传来的气息。不是浓烈的脂粉香，而是一种独特的、清爽中带着一丝甜暖的味道，像是江南水乡某种不知名的花草混合着皂角的干净气息，又仿佛是她本身肌肤透出的、极淡的暖香。这香气随着她的动作，丝丝缕缕地飘入刘备鼻端，与按摩带来的惬意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舒服地喟叹出声。
帐内静谧，灯火昏黄，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一种不同于战场杀伐、也不同于议事决断的、带着些许私密与温馨的气氛悄然弥漫。
过了片刻，孙尚香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些许疑惑：“我军接连几日去袁绍营前撩战，又佯败而退，示敌以弱，可那袁绍除了派他儿子出来应付几下，大军稳坐营中，丝毫未见有趁势追击、落入圈套的迹象呀？”她手上的动作未停，语气满带好奇，“我看诸葛先生、子龙将军，还有你好像也都不着急，就这么跟他耗着？”
刘备闭着眼，享受着肩颈处传来的松快感，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他声音带着放松后的慵懒，却依旧清晰：“近几日的示弱佯败，看似粗浅，实则虚实相间。若袁绍帐下尽是酒囊饭袋，或可能冲动来追。然审配、逢纪等人，皆非庸才，岂能看不出这其中可能有诈？袁本初虽近年来昏聩多疑，但基本的判断力尚在，又新遭大败，正是谨慎之时。”
孙尚香手上动作略缓，更疑惑了：“既然知道瞒不过他们，为何还要每日去做这无用功？白白让将士们跑腿，还折了些许颜面。”
“无用功？”刘备轻轻一笑，仍未睁眼，“这世间许多事，并非只有‘成’与‘不成’两种结果。有些举动，看似无果，其意却不在当下之果。”
“其意不在当下之果？”孙尚香咀嚼着这句话，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肩胛骨附近画着圈，“那在什么？”
刘备却卖了个关子，悠然道：“天机不可泄露。时机到了，你自然知晓。”那语气，带着几分高深莫测，又夹杂着一丝戏谑。
自从上次防身术教学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在一种微妙的默契中迅速拉近。虽无更进一步的逾越之举，但独处时，言语动作间的亲昵与随意却与日俱增。孙尚香最初那些羞恼，渐渐化为了某种半推半就的接受，甚至偶尔也会主动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此刻听他又故弄玄虚，孙尚香小巧的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同时，那只正在他肩头按压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寻到一处肉厚又不甚紧要的地方，带着些许嗔意，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嘶——”刘备夸张地吸了口凉气，其实并不太痛，反而有种亲昵的酥麻。他闪电般抬起右手，一把抓住了那只行凶的柔荑。
孙尚香的手腕纤细，肌肤滑腻微凉，握在掌中，手感极佳。刘备拇指自然地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感受着那纤细的指骨和因常年习武握剑而生的薄茧。
“放手！老实些！”孙尚香脸一热，低斥一声，用力想抽回手。但刘备握得颇紧，一时竟未挣脱。她瞪向他，却见他已睁开眼，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逗弄。
僵持了两秒，孙尚香败下阵来，主要是怕动作太大惊动帐外的典韦。她别过脸，不再看他，低声道：“快松开，我我还给你按呢。”语气虽硬，却没什么威慑力。
刘备这才松了手，顺势在她手背上又轻轻拍了一下，才放她自由。孙尚香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脸上热度未消，却还是继续尽职地帮他按摩着背部，只是力道故意加重了些许。
为了转移那点莫名的心慌和脸颊的热意，孙尚香又找了个话头：“还有一事我不明白。常山、中山、赵国那边的袁军，这几日开始袭扰我们后方粮道了。虽然夏侯兰将军在巨鹿防守严密，太史慈、张合两位将军也分兵沿途巡逻狙击，接连打退了好几股，没让他们占到什么大便宜。可这么下去，总归是让人闹心，像苍蝇似的，赶不走也拍不完。我看诸葛先生和你，好像也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粮道可是命脉啊。”
这次刘备回答得直接了些，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按得更顺手：“让他们袭扰，甚至让他们觉得可以袭扰，正是我们所希望的。”
“希望他们袭扰？”孙尚香更糊涂了，“这又是为何？哪有希望自家后院起火的道理？”
“为了引他们上钩。”刘备言简意赅。
“上钩？上什么钩？”孙尚香追问，按摩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从刘备脸上看出答案。
刘备却不答，反而问道：“那你想想，常山、中山、赵国兵马分路出击，为何成功率不高，屡屡被击退？”
孙尚香蹙起秀眉，认真思索了一下，结合近日听到的军情回报，分析道：“因为夏侯兰将军稳守巨鹿，卡住了他们南下的一条要道，并且可以随时支援遇袭路段。更因为太史慈和张合将军率领精锐骑兵，在我军后方粮道关键区域机动巡弋，反应迅速，阻击有力。他们兵力分散，又不是精锐，自然难以得手。”
“不错。”刘备赞许地点点头，忽然，他坐直了身体。
孙尚香正俯身听他说话，猝不及防，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带得微微向前一倾。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备已伸出双臂，揽住她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从身后带到了身前，然后直接拉坐到了自己并拢的腿上！
“呀！你！”孙尚香轻呼一声，整个人已被圈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她坐在刘备腿上，背靠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和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这个姿势太过亲密，让她瞬间羞红了脸，心跳如擂鼓，下意识地就要挣扎起身。
“别动。”刘备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道，双臂稳稳地环着她纤细却充满韧劲的腰身，将她固定在怀中。同时，他的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双手，像把玩什么珍品似的，轻轻揉捏着她的手指，感受着那不同于男子的柔软与力量。
孙尚香挣了一下没挣脱，又怕动作太大难看，只得僵着身子坐在他怀里，脸颊烫得吓人，连耳根都红透了。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汗味与某种清冽气息的味道，也能感觉到他下巴似乎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这种完全被掌控、被拥入怀中的感觉，陌生而令人心悸，却又奇异地并不真的讨厌。
“你你无赖！快放开我！”她声如蚊蚋地抗议，却没什么力气。
刘备低低笑了，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他不但没放，反而将下巴搁在了她肩头，对着她通红的耳廓，继续刚才的话题，气息拂过，带来一阵酥麻：“那依你之见，若是没有太史慈和张合将军的机动兵力帮忙阻击，单靠夏侯兰守着巨鹿，局面会如何？”
孙尚香被他气息吹得耳根发痒，心慌意乱，勉强集中精神思考他的问题，试图忽略那令人脸热的亲密接触。“那那夏侯兰将军的压力就大了。他既要防守巨鹿城池，又要分兵应对来自常山、中山等多个方向的偷袭，必然左支右绌。那些袭扰的袁军见我军后方空虚，无所顾忌，成功率自然会大大增高，甚至可能集结起来，尝试攻击粮队或较小的屯粮点。”
“说得很好。”刘备赞道，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那么，如何才能让太史慈、张合将军无法介入后方粮道的保护呢？”
孙尚香蹙眉思索。让太史慈、张合无法介入？除非他们被更重要的战事牵制，或者距离太远，鞭长莫及？距离？
她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脱口而出：“除非我军主力离开现在的位置，向邺城方向推进！战线拉长，粮道自然也随之拉长！太史慈、张合将军必须随主力行动，或护卫中军，或作为前锋、侧翼，就无法再像现在这样，随时可以回头支援后方粮道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她猛地扭过头，想去看刘备的表情，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刘备眼中带着笑意和鼓励，仿佛在说：继续想。
“可是”孙尚香顾不得害羞了，急切地问道，“我们被袁绍大军挡在漳水北岸，他不来追，我们难道要强攻他那依托地利、兵力雄厚的营寨吗？那损失太大了！或者绕过去？那更不可能。示弱他又不上当这这岂不是死局？”她越想越觉得矛盾，眉宇间满是困惑。
刘备看着她因急切思考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因为求知而格外明亮的眸子，心中爱极了她这副聪慧又带着点执拗的模样。他故意叹了口气，脸上又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慢悠悠地道：“所以说天机不可泄露啊。”
又是这句话！
孙尚香气得牙痒痒。她感觉刘备肯定早就有了全盘计划，甚至可能连袁绍会如何反应都算到了，却偏偏不肯告诉她，在这里吊她胃口！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带着可恶笑意的脸，她心头火起，也顾不得什么姿势了，被刘备握在手中的一只手猛地用力，曲起手指，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
“哎哟！”这次刘备是真觉得有点疼了，下意识松了松手。
孙尚香趁机像一尾滑溜的鱼，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跳到了一边。她脸蛋红扑扑的，胸脯因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瞪着一双美目，又羞又恼地指着刘备：“刘玄德！你你就知道欺负我！不说算了！谁稀罕知道！”
说完，她用力一跺脚，转身就朝帐外跑去，脚步又急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帐帘被她“唰”地一声掀开，带进一股冷风，旋即又落下，将她的身影和那点点余怒未消的馨香隔绝在外。
刘备看着犹自晃动的帐帘，揉了揉被掐得发红的手背，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笑意更深，眼中满是宠溺与回味。帐内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暖香和方才那温香软玉在怀的触感。
“这丫头，下手还真不留情。”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向案几上的地图，眼神瞬间恢复了平日的锐利与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