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罗辰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么一片根本就是原本光秃秃的山坡上,怎么会凭空长出来这一行几乎与腰等高的土垄?!
但此时已是根本无暇顾及这等事。
在庵罗辰指挥之下,第一排自己平日里最为精锐的陷阵亲兵队,已然撞了上去!
因为本来魏军这些本应挡在第一线的长槊步卒,也是理论上会对骑兵冲击造成第一轮最大杀伤的防线,现在往后退了一大步,没有理由不冲上去的!
说不定一股作气便能冲散魏军步阵。
当第一排柔然骑兵以带刺马鞭猛烈抽打马匹,扯起缰绳进而让战马一匹接着一匹高高跃起跨过土垄的时候。
魏军第一排步兵的长槊长矛,果然刺了出来。
果不其然,刚刚越过第一排土垄的柔然骑兵,不少就这么被捅了下来。
而庵罗辰意料中那些长槊步兵,被马匹巨大冲击动能反冲倒地骨折什么的场面,却并非发生!
一股薄弱却有效的真气传递到了这些普通步卒之中,极为薄弱不至于冲击普通人经脉,却又在无形之中将骑兵经过层层传递的冲击动能给卸了下来。
最后卸在了陈度结成的良土阵眼中,也就是自己身上。
不过经过层层协力,到了陈度自己身上时,那感觉不过就是好象是被当时破六韩孔雀冲击一般。
还受得住!
毕竟对面冲击的骑兵也是寻常人。
这便是陈度尝试的第一个法子,也就是将军阵尽可能作用到普通步卒身上。
看来真能成!
所谓兼山,艮。
这土陇便成了山之势,无形间又加强了自己这艮土阵的防御威力!反正连绵,有高度,就说是不是山吧!
而地中有山,便是谦艮之道。
行裒多益寡之法,将千钧之力化整为零。
当然这军阵法子只是第一次尝试,也并非万能,比如就有许多魏军步卒根本就是吓破了胆,手一抖,甚至都没法抬起手中长槊,然后就被一匹跨过土垄的战马从上而下,连人带刀给砍翻在地。
而庵罗辰这边的第二排第三排柔然骑兵,按着先前进行过无数次的冲阵一样,借着马匹势能,或俯身扣弦射箭,或在交错时掷出梭镖,随即呼啸着向两侧散开。
却并不直接冲阵!
毕竟这些还只是轻骑。
后面几排的骑兵便是轮流借着冲击之势,冲到跟前时便往左右两翼散开,做一个半圆形的迂回,然后在边跑的时候再继续齐射,攻击魏军阵型。
至于为什么要冲着打?那自然是因为如果站在原地傻傻地骑射,那不就成了步军强弩的靶子吗?
比起骑兵所带的弓弩,步军的弓无疑更沉更重杀伤力更大。
至于陷阵的骑卒,自然就与步兵冲锋先登的一样,只要陷阵斩杀敌人,回来之后必有重赏,而且这一队人马就不会再投入到下一轮的冲击之中。
只是当庵罗辰第一轮冲击完成后,离着陈度军队布阵之处大概四五百步之外重新归拢收队时,庵罗辰暗自心惊!
那就是清点下来,几乎折损一半!
要知道往常根本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折损,否则的话,庵罗辰如何舍得让自己的亲兵去冲阵?
这不就是看陈度这边的步卒几乎没有披重甲的嘛!
而且看上去阵型虽说密集,可人与人之间却间隙极大,看着也不象是一个结阵多久多扎实的一个步军数组。
这一下,庵罗辰心中立刻动摇,身边亲卫赶紧来劝庵罗辰率兵撤退。
“大人!如此打下去不是办法,弟兄们死了不少!”
“不如我先回去报知与大汗,再率大军来攻!”
庵罗辰咬牙:“这样放过这些他们就跑了!”
不过旁边亲卫们的话,庵罗辰倒是明白,确实是这个道理。
“再冲一次!”
感觉此战大捷,已在咫尺之近!
可刚才甚至连陈度的人影都没见着,这如何甘心!
一下子草原大汗之子,未来大汗的少年气盛劲头就上来了。
再冲一次便是!
这倒也不是庵罗辰如何莽撞,而是对面确实看起来没有多少步兵!
与自己骑兵差不多,也是三四百对三四百。
那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岂不是让自己那些族亲们,还有觊觎可汗位置的人笑掉大牙!
“你们莫再说这些话了!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你们看对面的陈贼,不也是损失惨重吗!”
庵罗辰看出来了,就陈度带的这些兵,估计也就是穿插在队列中间以及两端,维持基本秩序阵型的几个关键位置上,那是正儿八经的魏军,其他估计都是刚武装起来的乡兵边民一类,否则怎么会刚才有些人吓得连那个长矛都抬不起来!
这样要还是冲不赢,那以后的仗还怎么打?自己干脆回到后方和老营一起看粮草看俘虏算了!
一念至此,庵罗辰不再尤豫,立即准备冲击第二次。
而这一次,庵罗辰倒也不象之前一般,而是换了个法子,主动发挥了骑兵的最大优势,机动和主动!
“就按我们平时围猎之法!”
这柔然围猎之法,便是先以轻骑奔驰疾射,消耗敌军数组。
一旦有哪个地方出现松动,庵罗辰就会立即带领精锐,冲击那动摇的薄弱之处。
于是这些骑兵就散开,在远处奔驰骑射袭扰。
可这个时候,庵罗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度那边会建这么多土垄。
在土垄足有及腰这么高,再加之零零散散的一些盾牌,几乎就抵消掉了大部分柔然轻骑的骑射!
此时,还出现了一个意外情况,就是从自己身后陆陆续续冲出来一些人马,要么挂彩,伤痕累累,有些身上甚至已经都缺了一块。
不问都知道,是身后那些兵卒们被陈度派出的骑兵和魏军精锐步卒截杀到了几乎动摇崩溃。
这些人一来,还在以骑射袭扰陈度步军数组的这些骑兵们,军心更是不稳。
一想到自己带的兵,已经差不多在后面被埋伏截杀了三分之一,庵罗辰几乎忍耐不住。
就在此时,魏军数组似乎又起了一丝松动!
毕竟那土垄和盾牌不可能挡住所有的箭,在这种一轮又一轮轻骑骑射之中,前面一排总有零零散散兵士负伤,进而有些人就想往后退,看起来似乎阵线动摇。
眼见着原本就已经很近的陈度大旗,又薄了一层,离着自己更近了!
一念之下,庵罗辰就准备拿出自己原本压箱底的招数。
口中叽里呱啦!
陈字大旗下,陈度遥望对面骑阵,隐约能听到顺风而来的一阵阵嘈杂声。
“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呢?”陈度一皱眉。
“对面也起阵了陈军主!”身边的艮土修行者们却是喘气不停。
“是时候了!”
“不错,是时候了,管你这的那的。”陈度直接挥旗,“全军再退一步!”
等到庵罗辰快冲到阵前的时候,这才发现,怎么还有第二道土陇?
而在自己面前,赫然就是敞开的陈字大旗。
那陈度还坐在大旗下马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