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石和徐英两人对视一眼,本来路上,两人心里其实都是互相不对付的。
现在却真是成了一条在线蚂蚱了。
斛律石自不用多说,一路上这才知道原来是陈度那边早已发现了柔然大军来寇!
可这事徐英这几个人就没让自己知道,恨不得当场就想把徐英给剁了!
忍住没动手当然也是因为斛律石觉得自己还有翻盘希望!
因为考虑那陈度根本就是趁着一片混乱,拿下的什么代领军主!
这事只要徐英还说着,到时候就能翻的。
自己带着柔然人讨伐魏境,那不是助纣为虐当魏奸……而是平叛!
一时受贼军所迫转投柔然,然后引柔然之军前来剿匪!
要知道这个时候,那柔然人还向大魏称臣呢,郁久闾阿那瑰在几年前还被大魏朝廷封为朔方公,蠕蠕王呢。
据说当时在洛阳,阿那瓌便与当朝第一大权臣,也就是软禁了胡太后的元叉(乂)交好。
高车斛律也是大族,与大宦官刘腾也有些关系!
这两人现在都把持着洛阳的朝政,这便又更上一层的关系。
所以在自觉有许多后台,上面京里还有人的斛律石,才会这么干脆的北投柔然。
只要拿下陈度,夺还坞堡,自己还是能坐回酋帅府的位置!
而徐显秀同样是心里藏着一股火,可是表面上却也只能对斛律石那叫一个唯唯诺诺。
而且一想到自己四弟还和陈度跑了,徐英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徐显秀要这么做?
只能说最是无情世族家!
满脑子想的都是到了柔然营地这边之后,也是借柔然之力平叛!
总之两个人来之前表面上还算凑合和气,都自认为虎落平阳,这时候应该抱团取暖,暗地里都是一个互相提防,各自算计。
可万万没想到,来到坞堡大营之后,这半天时间别说大可汗阿那瓌的脸没见着,就是其他柔然中军其他什么将领那些个都没见着个影。
一进来之后直接就被关进了小黑屋!
其他跟过来的那些坞堡修行者也被强行控制起来。
一直关到刚刚,然后突然又被叫到了中军柔然可汗大帐之中。
正当徐英和斛律石以为能面见阿那瓌的时候,却没想到直接被到被弄进帐中的小隔间里面。
然后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这么一个小隔间里待着,一直待到刚刚,直到听到门外阿史那土门的话。
徐英倒还好那么一点,斛律石直接朝着中军大帐这种被隔开的阿那瓌方向,遥遥下跪!
“不敢!我等并未有一丝诓骗大可汗之意!”
“就是那几天,我们最多也只是紧闭城门,不让那些边民出来闹事,扰乱大军收割粮秣的行动而已!”
“不错,此番并非如许多汉人所说那般入寇,而是大汗想带些人过来向大魏朝廷、向大魏中原天子讨些良种和良家子女而已。”
这次却不是那个阿那瓌开口,而是一个类似于萨满祭司装扮的人。
斛律石和徐英现在哪敢多说什么,只能不停朝着那柔然大可汗方向连连称是而已。
“大可汗想问,你们是否在离间大魏和柔然之间的友好世交?还是说阿史那土门说的都是虚言谎话?”
斛律石和徐英本来心里都想反驳那个阿史那土门所说的,但现在两人转念一想,阿史那土门是跟阿那瓌是什么关系?
自己刚来柔然这边也搞不懂!
如若一个不慎,反而成了什么挑拨柔然君臣之间的铁罪了。
现在说来阿史那土门没有得到什么处置,还要被委以前锋去打坞堡,现在怎么说阿史那土门,都感觉都不合适。
要是多说这个阿史那土门不是吧,是不是又会被这柔然大可汗认为是想保自己坞堡的基业?
那假如说这个阿史那土门说的确实是真话,那不就相当于之前自己向阿那瓌说的是假话?
进退不得!
斛律石这边一时半会还没想出来是怎么应对,而徐英那边又是绞尽脑汁,使出了平日里世家子弟拿手的糊弄本事。
“禀大汗!高车斛律氏素来与柔然交好。”
“此乃如同邻里友好之事,何以言说什么通敌首尾首鼠两端?”
“下臣等以为,皆是阿史那土门酋帅说话用词有不准而已。”
“此事之责还完全就在陈度身上,那贼厮想着自己升迁军功,杀柔然诸位勇将,如杀良冒功!我等还请同样领兵一支,讨还坞堡!”
“到时大军若需前往大魏讨粮,也可以我坞堡为歇脚之处!”
斛律石暗骂一声,我祖传基业就这么轻巧送出去了?
不过现在确实也没有比他想说的更好的法子,只能捏着鼻子连连跟在徐英后面称是。
然后这个如同萨满军师般的人物,进了中军大帐后面,似乎在和阿那瓌谈说了几句之后,再走了出来。
看着依旧跪伏在地上的斛律石来言:“你们说的话,大可汗自会分辨其中真假,现在你们于此地事情已了,自为军中偏将,带着一支偏师径直搜索陈度贼军而去。至于坞堡的方向,你们就别操心了。”
“还有,尽快出发,出发后与前锋主将汇合。大可汗料事如神,此前已让前锋派出了不少斥候分散侦查,就是怕出现这等意料之外的事。”
“一旦发现陈度贼军,立刻进兵!务必要让那些被陈度掳掠的边民安全归来柔然!”
重点在后半句,斛律石和徐英都听出来了。
这下子可以说是喜忧参半。
斛律石喜的自然是至少自己没有人头落地,忧的自然也是坞堡还是交给阿史那土门去打了。
自己的家业啊!自己这几十年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
当然此时的斛律石完全不会觉得自己只是盘剥那些边民们才有的今天,只会心疼自己的祖祖辈辈而已。
但无论如何,这已是眼下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两人赶紧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次叩拜之后这才离去。
待到两人离去之后,这如同军师一般的人又对帐内说道:“陛下?”
可是在帐篷内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只有一张纸条从里面传出来,上面用着鬼画符一般的柔然文本写着:人。
这军师一般人物,自然明白阿那瓌是什么意思。
“明白了,这就让下面再派出一支军队加强到前锋那里。最重要的是被那陈度掳走的边民!还有诸多财货粮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