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儿子赌钱只是被人哄骗了,一直以为他对自己家很孝顺。
毕竟每次见面都叮嘱她保重好身子,每次见面都说想多赚点钱,有钱后就替她赎身。
“没用的,”陈嫂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县主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她愿意让我们死在一起已经算对我们最大厚爱了。”
“狗屁的厚爱,娘,我还年轻,还没成亲没孩子,我不能死!
都怪你,既然方子如此重要,你为何要告诉我?我问你了吗?谁特么的稀罕谁要去,我不稀罕!”
李农有点癫狂,任谁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就冷静不了。
陈嫂抬起头,泪水流满整张脸,“怪我,全怪我,是娘太贪心了,总想着给你留条后路,给我们李家留条后路……
呜呜呜……咱们娘俩……一起下去,到了那边,娘再做牛做马补偿你。”
李农彻底崩溃了,他疯狂地挣扎,想要冲向门口,却被护卫轻易地按住。“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就算她是县主也不能随便杀人,你们放开我!”
陈嫂不忍心看见这样的儿子,闭上眼,任由眼泪不停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总算安静下来。
“陈嫂,时辰不早了……”
坐在地上的人起身,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她明白后卖你话的意思,不想让人难办。
毕竟之后她和儿子的尸体还要辛苦他们。
“我们走后,辛苦你们把我们葬在一起。”
“好。”
两杯酒端进了屋。
“县主念在旧情,让你们走的体面。”
李农望着两杯毒酒目眦欲裂,伸手想打翻,却被人制止。
他吓得魂飞魄散,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拼命往后缩,“不!我不喝!我不喝!娘!我不要死!你喝!你把两杯都喝了!你替我死!反正你年纪大了!你活着也是受罪!让我活!让我活啊!”
陈嫂不再看自己儿子。“多谢,后面的事儿辛苦你们了。”
说完,她走到桌边,没有丝毫犹豫,端起其中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很辣,顺着喉咙烧下去,很快,一股暖意扩散开来,紧接着是麻木。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哭嚎挣扎,面目狰狞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痛苦,还有一丝解脱。
“你别怕,娘先走一步,给你探探路。”
李农:……
李农看到他娘真的喝了,吓得肝胆俱裂,还想做最后的反抗,却被护卫捏住下巴,强行将那杯酒灌了下去。
挣扎很快停止,屋内恢复了死寂。
护卫管事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躯体,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立刻有人进来。
“把他们好好安葬,葬在一起。”
“是。”
简宁站在窗外,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
嬷嬷走进来,“县主,都处理干净了,按您的吩咐,有两个护卫去陈嫂老家,给她其他孩子送上抚恤银。”
简宁“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着窗棂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有些发白。
嬷嬷躬身出去,简宁依旧站在窗前。
她杀人了,虽然不是自己动的手,却真的杀人了。
简老头回家后,简宁就跟他们说了陈嫂的事儿,老郑氏心疼的拉着闺女。
“你咋不吩咐人叫我们回家,你这孩子!”
难怪到家发现闺女兴致不高,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心情能好就见鬼了。
“没事,你们难得回村高兴高兴,不想扰了你们的兴致。”
老两口更心疼了,闺女就是这样,啥啥啥只放心里,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担着。
“已经过去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