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湾的混乱在圣马丁精准而致命的炮火下迅速升级。
海盗们像被捅了窝的马蜂,惊恐地四处奔逃,却根本找不到敌人的方向,只能徒劳地对着天空和丛林盲目射击。
然而,灾难远未结束。
一枚偏离了原本轨迹的炮弹,带着凄厉的呼啸,阴差阳错地砸向了营地边缘一个看管并不严密的棚屋。
那里面堆放的,正是海盗们从历次劫掠中积攒下来,以及刚刚从走私船上卸下的火药桶和炮弹!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炮击!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那座棚屋及其周围的一切。
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向四周疯狂扩散,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下!
木材、帆布、破碎的武器、乃至不幸位于爆炸中心附近的海盗……所有的一切都被轻易撕碎、抛飞!
相隔不远的囚犯牢笼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波及。粗大的原木栅栏在冲击波面前如同火柴棍般被轻易折断、掀飞。
整个牢笼被猛地推离原地,翻滚着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他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看着四周那些和他一样被甩出来、却大多头破血流或筋断骨折的海盗俘虏们,夸张地咧了咧嘴,“这可真是一场……热情过头的欢迎仪式。”
他为这些临时狱友的糟糕运气表示同情,但很可惜,伟大的杰克·斯派洛船长当务之急是溜之大吉。
爆炸的硝烟和弥漫的尘土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杰克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拍了拍他那顶宝贝三角帽上的灰,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从袭击营地那精准而凶猛的火炮来看,袭击者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虽然海湾外一片空荡,看不到任何袭击战舰的影子,但杰克根据炮火袭来的方向——岛屿内部的高地——迅速做出了判断:袭击者在岛上创建了炮兵阵地。
而能有这样强大的火力、并且喜欢玩这种“看不见的敌人”把戏的,据杰克那丰富(且倒楣)的航海生涯所知,在这附近似乎只有一家海军有这样的实力和……癖好。
不巧的是,杰克船长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用“微妙”来形容都过于褒奖了。
具体来说,大概就是:杰克被他们发现了,杰克的审判被他们单方面跳过了,杰克被他们挂在绞刑架上风干了。
这样的关系。
“所以,该溜了。”杰克嘀咕着,趁着周围的海盗和幸存的俘虏们还在爆炸的冲击中晕头转向、哭爹喊娘之际,他象一条滑溜的泥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弥漫的硝烟与混乱之中。
他掏出那个从不指向北方的“幸运罗盘”,端详着指针那神秘兮兮的摇摆。“亲爱的,告诉我,哪边才是有趣又不会立刻遇上皇家海军……或者更糟玩意儿的方向?”
罗盘的指针颤动着,最终坚定地指向了一个方向——并非直接通往海滩,而是偏向岛屿密林的深处。
于是,在混乱不堪、如同地狱绘卷的营地里,杰克·斯派洛开始了他优雅的逃亡之舞。
他迈着那种特有的、略显扭捏却又异常灵活的猫步,身体随着流弹的呼啸和爆炸的气浪恰到好处地摇摆、旋转、俯身。
一个海盗举着弯刀嚎叫着从他面前冲过,杰克只是一个轻巧的后仰滑步,仿佛恰好被一块绊脚石滑了一下,完美避开刀锋,还顺手“借”走了对方腰带上挂着的一个小酒壶。
又一个海盗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朝着他砸过来,杰克夸张地“哎哟”一声,以一个看似狼狈实则精准的懒驴打滚躲开,起身时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鬓角的小辫子。
他的动作总是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幽默感和偶然性,仿佛每一次惊险的闪避都只是运气使然,而非他那深藏不露的身手。
他就这样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如同一个参加盛大化装舞会的宾客,优雅地带着点滑稽的避开所有“不友好”的舞伴。
偶尔有一两个稍微清醒点的海盗试图阻拦这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家伙,却总会被一些“意外”打断——要么突然脚下一滑摔个狗吃屎,
要么被不知从哪飞来的木片或碎石砸中脑门,
要么就是被杰克那飞快语速、毫无逻辑的废话(“哦!看!你身后有只三条腿的美人鱼!”)弄得一愣神,
再回头时,目标早已消失无踪。
没过多久,凭借着罗盘的指引和那身经百练的逃命本事,杰克成功穿越了混乱的内核局域,来到了营地的边缘——茂密丛林的边界。
杰克停下脚步,先是仔细听了听身后的喧嚣与爆炸声,然后优雅地转过身,面向那片依旧混乱的营地。
他摘下三角帽,按在胸前,对着那些依旧在“忙碌”的海盗、以及可能隐藏在岛上的袭击者方向,夸张地鞠了一躬。
“感谢各位的精彩表演,谢谢。我很喜欢,”他大声说道,尽管他的声音很可能被爆炸声淹没,
“但是可惜,斯派洛船长还有着一些小小的心愿需要了结,比如找到他的黑珍珠号,以及喝光世界上所有的朗姆酒。
话落,他利落地转身,戴上帽子,准备迈出通往自由的关键一步。
然而,踏入草丛,推开遮盖视野的树枝之后。
只见树荫下,一个黑发青年正和一个红发、衣着暴露(以杰克的标准来看)、充满活力的少女一起……蹲在地上?
青年正掰下手中一块面饼递给旁边的少女,两人似乎正在分享这简陋的餐点。
那黑发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抬起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杰克:“???”
李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杰克的大脑飞速运转:“嗨?”
李维也愣了下,看着这个突然从丛林边缘冒出来、画着烟熏妆、打扮得象只求偶期孔雀一样的古怪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两秒。
李维下意识地举了举手里掰剩下的半块面饼,用一种介于打招呼和客气之间的、略带迟疑的语气问道:
“…吃了吗?”
杰克眨了眨他那画着浓重眼影的眼睛,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从昨晚被俘到现在,他确实粒米未进,光顾着思考怎么忽悠海盗和逃跑了。
原本还有找回银币的计划来着,后面突然没了。至于原因懂得都懂。
李维见状,非常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点位置,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空地,再次晃了晃手里的饼:
“来点?”
杰克:“……”
这他妈是什么展开?
但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于是,他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略带神经质的笑容,迈步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蹲在了李维的另一边。
“哦,既然您盛情邀请……那杰克船长就却之不恭了。说实话,我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朗姆酒管够……”他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地伸出手,试图去拿那块看起来能硌掉牙的面饼。
蹲着“干饭”的二人组,就这样变成了略显诡异的三人组。
远处的炮火声、爆炸声和惨叫声,仿佛成了他们这顿露天野餐的背景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