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哦,李sir啊,地址找到了?多谢,好。”
旺角的街道上。
陈港生猛轰油门,眉头紧皱着。
梁俊义的想法,他倒是也能猜到些许。
无非就是先前命门被捏住,因此担惊受怕到有些杯弓蛇影。
此时,事情虽是过去了,可他心中却仍难免不安,于是便想用这一百万让自己变成他的“同路人”,这样他才不用继续担心受怕。
可自己凭什么收他这一百万?
若是贪财缺钱,陈港生早就有无数种手段去捞钱了。
还用等的到他梁俊义来送?
自打亲身从警以来,他的确做的很多事,都不合警队的规矩。
可他做这些事,却从都不是为了图钱,也不是为什么绝对的正义公平,而仅仅是遵从着他心里最朴素的善恶之观。
是,善恶两字,可以有无数的角度讲、无数的观点看、无数的是非辩。
但辩来讲去,在陈港生看来,无非便四个字·
问心无愧!
杀关悦诚、坑黄志诚、给刘建明做好人的机会。
这些事,样样都不合规矩,但这些事,他陈港生每件都心无愧意。
也正因如此,梁俊义这一百万,他才更没道理去收!
梁俊义和林一详,他们俩身上的事,陈港生之所以不追究,全是看在杨真这个率先犯下贪念的人,最后肯幡然醒悟,甘愿为兄弟主动投案的份上。
若收了梁俊义这笔钱,这一切就都变了味。
阴沉着脸,双眸中火光窜动。
放下电话的陈港生,专注的开着车,一言不发。
有了李沧东所提供的地址,很快便来到了梁俊义家楼下。
拎起副驾驶上的单肩包,陈港生快步来到门前,屈指叩门。
“咚、咚、咚。”
等了片刻后,房门这才打开,但开门的人却是任婉儿。
“你是?”
陈港生从怀里掏出证件,给任婉儿看了眼,跟着才轻声开口。
“我是梁sir在cib的同僚,专程给他送东西来的,他人呢?”
“哦,他也刚回来,你等下,我去叫他。”
任婉儿应了声,扭头朝着楼上叫人。
没过多久,梁俊义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待看到门口的陈港生,先是不由得一惬,显然是没料到陈港生会来,随即这才面露尴尬的走到了门前。
“陈督察你——”
“出来吧,咱们单独谈。”
“好。”
话还没等问完,便被陈港生打断,梁俊义先是无奈的点头应声,随即送给任婉儿个宽慰的目光,这才主动跟着陈港生来到了外面。
看着陈港生手里的单肩包,梁俊义似乎意识到了陈港生是来干嘛的,下意识的辩解道:“陈督察,你别多想,我————”
“啪!”
还未等梁俊义把话说完,陈港生已猛地转身,抢圆了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响的撼天动地,梁俊义眼前都黑了半秒,这才回过神。
擦了擦嘴角的血,捂着脸,梁俊义忍不住骂道:“你发疯啊?!”
“是我发疯还是你发疯?”
陈港生甩着发麻的手,瞪着眼。
“你个王八蛋,拿我当成什么了?”
望看陈港生愤然的自光,梁俊义一时语塞。
半响,他才咬牙道:“我不过是想多份保障———
“保障?”
陈港生怒极反笑。
他毫不尤豫,直接抬手将单肩包朝梁俊义砸了过去。
梁俊义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也顾不上疼,连忙伸手接过,可包才刚落到了怀里,陈港生已紧随而至,抬腿就是一脚,端在他肚子上,将他踢的如虾米一般弓起。
“你他妈!”
梁俊义疼的忍不住想骂娘,可陈港生已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拎到面前,压低了声音,
咬牙低声道:“你以为塞给我些钱,就算是个保障了?”
“我要是收了钱,和当初的你们三个,有什么区别?!”
“我肯高抬手,给你们机会自首,是同情你们,同情杨真一大家子人,现在你跟我玩这套,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以行贿的名义起诉你啊?”
面对陈港生灼灼的双眸,梁俊义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别忘了,杨真是为什么坐牢的!”
用力的一把推开身前的梁俊义,陈港生用手指着他的鼻子。
“这是最后一次,别再落到我手里了!”
说完,陈港生不再理会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梁俊义,转身便走。
在外面足足缓了十几分钟,梁俊义这才背起包,回到家里。
推开了门时,他的面颊已经高高肿起,屋内的任婉儿一眼便瞧出了他这副狼狐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快步的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啊,怎么搞成这样?”
“我没事。”
梁俊义摸了摸肿着的脸,随手将单肩包丢到一边,抱住了身前的心上人。
被突然抱住,任婉儿本还有些不知所措。
可片刻后,她还是放下了戒备,开环抱的与梁俊义拥在一起。
半响,梁俊义这才低声幽幽开口。
“婉儿,你说世界上有没有人,会因为你送他钱生气啊?”
任婉儿被这莫明其妙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懵。
但思索了片刻之后,她还是下意识道:“应该不会有那样的人吧。”
“可我偏偏遇到了一个。”梁俊义脸上露出了苦笑。
“是陈督察?”
“恩。”
梁俊义松开怀抱,抓住任婉儿的肩膀,一脸认真的瞧着她。
“婉儿,我知道你等了我很久,可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些时间?”
“俊义你—”
“我做错了一些—不,是很多事。”
“我不该放手,叫你去跟着李光受苦的,我也早该拦着阿真,更不该当缩头乌龟,叫阿真连见他家人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我想改过,我想把这些事全都改过,然后像陈督察那样,能坦荡的挺起胸膛来,面对所有的事,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些时间,多等等我?”
望着梁俊义诚挚的眼神,任婉儿眼框在不知不觉间湿红。
当年要是眼前人便有这番勇气的话,也许她也不用跟李光,经历那段回想起来便倍觉痛苦的婚姻。
“你想要我再等你多久啊?”
“两年,也许是三年。”
梁俊义顿了顿,亲昵的摸着任婉儿的头发。
“等我出来,我就不再做警察,我们离开港岛,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陪着你去哪里,去周游世界,去弥补我以前我欠你的东西,一直永远陪着你。”
“好”
在任婉儿婆娑的泪眼中,梁俊义轻轻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