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璉率队赶到明军营地,天光已经大亮。
“报——”
斥候翻身下马,说道:“前方发现闯贼兵马,正在打扫战场,生火做饭!”
李若璉问道:“有多少人?”
“属下不敢靠太近,从远处看,大致有四五千之数!”
“把苗刚带上来!”
不多时,苗刚被人推搡著,来到近前。
李若璉问道:“昨夜袭击你的闯贼有多少兵马?”
苗刚回答很痛快:“不知道。”
李若璉眉头一皱,不满道:“你想清楚再说!”
苗刚不以为然道:“想清楚也没用,真的不知道。”
“你们和贼军打了一宿,连对方有多少兵马都不知道?”
苗刚委屈道:“那帮孙子后半夜偷袭,將士们都还睡著,等打起来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哪里还有时间去数他们有多少人啊!”
“你倒是大言不惭!”
李若璉更加恼火,说道:“大军出行,夜晚扎营之时,难道没有人巡营?外围为何不设岗哨?”
“这个,就是”
“就是什么?”
苗刚脸色很难看,支支吾吾地说道:“河道堵塞,无法行船,士兵都派出去挖河道了”
“你还有脸说?”
李若璉恨不得大嘴巴子扇他!
为了保护那些达官显贵的家眷和钱財,竟然把士兵派出去挖河道,而且连巡营和岗哨都不留,整整五千兵马,就这么被人一锅端了!
苗刚自知理亏,不过,他心里想的不是折损兵马,如何跟朝廷请罪。
而是没保护好后方的家眷,怎么跟陈阁老和那些达官显贵交代。
“李僉事,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行什么事?”
“奉当朝內阁首辅、平寇大將军陈演之命,护送百姓撤离。”
“哼!”
李若璉冷笑一声,说道:“护送百姓?你敢说船上那些人,都是普通百姓?”
“是不是普通百姓,咱也不清楚,咱只是奉命行事”
“够了!”
李若璉大喊一声,然后说道:“船上载了什么人,什么货,你心里清楚,大敌当前,我不想跟你废话,现在说一说你知道的情况!”
苗刚歪著脑袋思索半天,这才说道:“闯贼有骑兵开路”
“有多少骑兵?”
“阵势很大,应该有一两千,也可能三四千。
“放你娘的屁!”
李若璉实在听不下去,怒骂道:“你手上只有五千人,如果对方真的有三四千骑兵,你还能活著跑出来?再说了,刘芳亮手底下一共才多少骑兵,怎就那么巧,全都被你撞见了?”
苗刚訕訕道:“就算没有四五千,一两千总是有的!”
李若璉又说道:“姑且就算一千骑兵,你再说说其他的!”
“其他就真的不知道了,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
“敌方战损如何,这个你总知道吧?”
“不知道,当时太乱了,只顾著逃命”
李若璉强压著心中怒火,又问道:“敌军有多少人,战损如何,你身为游击將军,就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吗?”
苗刚认真想了下,然后说道:“对方人数大致和我军相当,昨夜战损情况我估计对方死伤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军战损多少?”
“死伤过半,剩下的都四散逃了,黑灯瞎火的,我也顾不上”
“你倒是大言不惭!”
“那咋了?”
苗刚有些不耐烦,说道:“就算老子打了败仗,也是回去跟朝廷请罪,你李若璉算老几啊?凭什么在这里审讯老子?”
“那!咋!了!”
李若璉被气得笑了,然后说道:“你身为主將,目无军纪王法,上愧於天子,下无顏士卒,来人,把这个狗东西斩了祭旗!”
“我,我是朝廷任命的游击將军,你不能杀我!”
苗刚顿时惊慌失措,你问话就问唄,干嘛动刀子啊
自从昨夜大败,他就一直在思考,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好不容易遇到勇士营,以为自己得救,没想到,李若璉比闯贼还要狠,直接就要杀人!
李若璉指著对方的鼻子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游击將军?”
他现在真的很生气,若大明將领都这般熊样,真的离亡国不远了。
想到崇禎皇帝还在坚守北京城,这些人却偷偷將家眷和財產转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若不杀这廝,愧对陛下的信任!
苗刚红著眼,大喊道:“李若璉,你凭什么杀我?我是打了败仗,自当向朝廷请罪,你只是勇士营指挥,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手里的尚方宝剑!”
李若璉大手一挥,吩咐道:“剑来!”
苗刚张大嘴巴,然后就看到一名亲卫上前,双手捧著黄绢缠裹的宝剑。
“你,你这是?”
李若璉接过剑,冷冷道:“这是陛下御赐的尚方宝剑,本指挥持此剑可先斩后奏!你身为主將,临阵脱逃,罪无可赦,当斩!”
苗刚顿时傻眼了,什么情况?
为什么你出门打仗,还带著尚方宝剑?
人家陈阁老也没这个待遇啊!
“等一下!”
苗刚也是个老油条,此时他已经从李若璉眼中感受到阵阵杀气,知道对方要来真的,赶忙喝止。
李若璉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只见苗刚一咬牙,一跺脚,然后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卑职错了!”
突如其来的反转直接把李若璉整不会了。
“你你现在知道错了?”
苗刚磕头如捣蒜:“卑职不该临阵逃脱,更不该帮陈演那老匹夫运送家眷和金银,更更不该的是,明知道大量达官显贵家眷逃亡南京,却没有上奏陛下,此乃欺君之罪,万死!”
李若璉高举著尚方宝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刚刚动了杀心,並非苗刚打了败仗,而是此人暗中帮著京城中的达官显贵转移家眷和財產。
可是,这傢伙认错的態度也太快了!
而且认识很到位,总结精闢,这还怎么杀?
“卑职愿为马前卒,恳请李指挥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