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通律师事务所，顶层合伙人办公室。
丁海怡无力地靠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却丝毫照不亮她脸上的晦暗。
她拿起手机，指尖颤抖着，点开了一个名为“10律所交流群”的微信群。
群里很安静。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林月瑶诉何展博离婚案，判了。
【被告何展博，净身出户，并赔偿原告林月瑶经济损失及精神损害抚慰金，共计255亿。
发完这两条消息，她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她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会给这个平静的群聊，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陆承言那张年轻又自信的脸。
丁海怡的嘴角，泛起一抹比黄连还苦的笑意。
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为什么要听金士诚那个老狐狸的鬼话。
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去招惹陆承言这个煞星。
果不其然，不到十秒钟，她的私人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是金士诚打来的视频会议邀请。
丁海怡闭上眼，又缓缓睁开，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发丝，伸手接通了视频。
屏幕上，九个小小的视频窗口瞬间弹了出来。
每一张面孔，都是在法律界跺一跺脚都能引发震荡的大人物。
然而此刻，这些大人物的脸上，无一例外都写满了惊骇。
最先开口的是腾达律所的金士诚，他那张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
“海怡，怎么回事！”
“净身出户？还赔255亿？”
“这根本不可能！法律上不支持！你是不是没尽力？”
金士诚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就好像这场官司输掉，完全是丁海怡的责任。
丁海怡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冷笑。
没尽力？
她几乎把自己的职业生涯都赌了上去。
“金总，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吗？”
她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极致的疲惫。
“我可以说，我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去打这场官司。”
“但是，没用。”
“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律师。”
视频另一端，贤福律所的合伙人邵赫阳皱起了眉。
“海怡，你把话说清楚，庭审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海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发生了什么？”
“发生的就是，我们的每一步，每一个策略”
“甚至我们准备的每一个证据，都在陆承言的预料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法庭上那令人窒息的感觉重新吸回肺里。
“他当庭播放了何展博跟小三在海外购置房产、亲密出游的视频”
“视频清晰到连他们脸上的毛孔都看得见。”
“他还找来了何展博公司的财务，当庭指证何展博利用职务之便”
“侵吞公司资产，转移给小三的父母。”
“最可怕的是，他还找到了何展博在海外的私生子，连亲子鉴定报告都准备好了。”
“你们能想象吗？那些证据，我们花了几个月都查不到蛛丝马迹”
“他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视频会议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能听到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九位顶尖合伙人，脸上的惊骇已经变成了凝重与忌惮。
他们都是行家，自然明白丁海怡说的这些证据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陆承言拥有一种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情报搜集能力。
“他的大数据系统……”
丁海怡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颤抖。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数据分析，那就是一个能挖掘所有人隐私的魔鬼。”
“在他面前，我们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这官司，从一开始，我们就输了。”
金士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丁海怡看着他那副表情，心里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各位，我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不是来听你们质问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何展博已经决定要上诉，二审，我一个人扛不住。”
“你们必须帮我！”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合伙人立刻反驳。
“海怡，这是你接的案子，我们怎么帮你？”
“对啊，我们掺和进去，不是明摆着要跟陆承言作对吗？”
丁海怡冷笑一声。
“作对？”
“你们以为现在撇清关系，就没事了？”
“别忘了，当初是谁牵的头，要把陆承言从这个圈子里踢出去？”
“今天他能这样对付何展博，明天就能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丁海怡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每个人的头上。
视频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谁能想到，这根本不是蚂蚁，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史前巨兽。
贤福律所的邵赫阳长叹一口气，脸上带着愧疚。
“海怡，对不住。”
“这个案子，本来应该是我们贤福接的。”
“现在却让你一个人替我们所有人背了这个锅。”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但话语间，矛头却悄悄指向了金士诚。
“老金，这件事是你牵的头，现在闹成这样，你得负主要责任！”
“没错，当初要不是你信誓旦旦，说能搞定陆承言，我们也不会掺和进来。”
金士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能说什么？
说他也没想到，一个离婚律师，能有这么通天的手段？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金士诚强行转移了话题。
“还是讨论一下二审的策略吧。”
然而，一提到策略，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绝望的沉默。
策略？
还有什么策略可言？
丁海怡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何展博已经没有任何隐藏的底牌了。”
“他的老底，早就被那个大数据系统扒得一干二净。”
“二审，我们能做的，最多就是争取让他少赔一点，看能不能保住宜友家具那部分股份。”
“这已经不是为了何展博了。”
“是为了保住我们自己的名声！”
就在顶尖律师们焦头烂额的时候，林月瑶的电话。
打到了宜友家具最大的供应商，雅厨公司的老板手机上。
“王总，下午好。”
林月瑶的声音平静而从容，听不出一丝刚刚打完一场世纪官司的疲惫。
“关于后续的货款结算，还有新的采购订单，我会让公司的副总直接跟您对接。”
电话那头的王总愣了一下，随即试探着问。
“林……林副总，那何总那边……”
“从今天起，宜友家具，何展博说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