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并未怪罪，反倒亲手扶起徐荣，拍了拍他的肩头劝道：
“不过是预料有差罢了，况且我们此战得胜，并未受损，文盛何罪之有？”
“坐，坐下说话。
等徐荣落座，吕布也回到主位。
“文盛虽未料中诸侯动向，但我先前也以为他们难以齐心。之前诸侯若真能同心协力，恐怕早己攻进洛阳。因此我认为，文盛判断未错，应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才让他们暂时联合起来。”
吕布一番分析，徐荣与张辽皆点头认同。诸侯之间本就不和，如今忽然团结，确实蹊跷。
“你们二人再回想一下，刚才一战中可有什么发现？”吕布看向他们问道。
张辽迟疑道：“似乎那些士兵衣甲制式不一”
“正是！”徐荣立即接话，“各部士卒衣甲各异，从外表就能清楚区分。”
张辽随即拱手：“君候，末将有个推测。”
“说。”吕布干脆利落。
“末将认为，这六万人马应是众诸侯各自凑出来的。每家出一部分，谁也不吃亏，方显公平。”
张辽不愧智勇双全，一言道破真相。
“嗯”吕布缓缓点头，“文远说得有理。”
“诸侯本就不和，能让他们齐心，必是找到了让所有人都信服的办法。各自出兵组成联军，确实能解决这个问题。”
吕布智谋虽不算顶尖，但一点即通。
“那你们说说，如今该如何应对？”吕布将问题抛回给二人。
张辽看向徐荣：“文盛兄可有高见？”
“文远兄既己胸有成竹，徐某便不献丑了。”徐荣谦让道。
“既然如此，辽便首言了。”张辽一笑，向吕布拱手：“君候，我有一策。”
“说来听听。”吕布对张辽的表现很满意，这位武将甚至能当半个谋士来用。
“敌军是临时拼凑的联军，必然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张辽提出他的想法。
“具体怎么做？”吕布追问。
“集中兵力，狠狠打击其中一路诸侯！”张辽侃侃而谈，“比如让其他十七路诸侯损失相当，唯独让某一路损失惨重。”
吕布闻言露出笑容，明白了张辽的用意——这是在故意制造诸侯联军内部的不平衡。
原本各路诸侯出兵相当，保证了公平。若没有刻意针对，战后损失也会大致相当，公平性得以维持。但按照张辽的计划，必然会导致某一路诸侯损失远超他人。
“此计甚好！”吕布赞许道，“下次敌军来攻，就依文远之计行事。”
此时诸侯联军帅帐内的气氛却不似虎牢关那般和谐。这种临时拼凑的联军，顺风时自然团结，一旦受挫便难以齐心。
虽然众诸侯都明白攻坚不易，对孙坚的失利表示理解，但袁术却不这么想。
“孙坚，身为先锋却无功而返，该当何罪？”袁术阴阳怪气地质问。
面对袁术的刁难，孙坚面色不悦。其他诸侯作壁上观，袁术则一脸挑衅，仿佛在公然宣示就是要找麻烦。毕竟攻城之战本就艰难，持续数月乃至一年半载都是常事。
孙坚初战未能攻下虎牢关，这本非大事，但袁术却趁机发难，令孙坚恼怒不己。
孙坚起身向袁绍行礼道：“末将未能攻克虎牢关，又身负伤势，实在难以胜任先锋一职，还请盟主另择良将。”
他目光转向袁术，继续说道：“后将军袁术既居高位，想必精通兵法，末将愿举荐他担任先锋，定能在三日内攻破虎牢关。”
孙坚说完，冷冷地瞥了袁术一眼，满是讥讽之意。袁术虽擅言辞，却不善统兵，手下将领先后折损，如今己无大将可用。若真让他领兵攻关，无异于自寻死路。
孙坚深知自己出身不如袁术，但他是凭战功一步步走来的将领，远胜袁术这等纨绔子弟。他明白自己在联军中的分量，此刻撂挑子，就是要看袁术出丑。
袁术闻言果然神色紧张，他自知能力有限，更不愿亲临险境。
袁绍见势不妙，连忙出面调解：“诸位都是为报效朝廷而聚，何必因私怨争执，徒惹天下人笑话？孙将军，先锋一职非你莫属，还望以大局为重。”
孙坚冷哼一声：“末将虽有心报国，却总遭小人作梗，令忠义之士心寒，还请盟主明察。”
袁绍正色道：“文台放心，本盟主保证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说着瞪了袁术一眼。
袁术心虚地坐回座位，默不作声地饮起酒来。
孙坚这才点头：“既然盟主作保，末将自当遵命。”
此时曹操也起身打圆场：“虎牢关乃天险要塞，岂是轻易可破？攻坚战耗时日久实属常事，诸位不必过于沮丧。”
他一番话让在场诸侯神色稍缓，气氛渐渐缓和。
袁绍适时问道：“孙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孙坚叹道：“虎牢关易守难攻，除了强攻，别无良策。”
袁术在一旁低声嘟囔：“强攻谁不会？”
孙坚没有理会那人，继续说道：“这次进攻准备不足，除了云梯，没有别的攻城器具，这对我们很不利。”
“我认为应该马上调集军中的工匠，全力制造攻城器械。”
袁绍点头表示同意：“孙将军说得对，那就下令打造器械吧，还有其他建议吗？”
孙坚略作思索，试探着说：“如果能够增派一些兵力，那就更好了。”
“虎牢关里的守军不多，如果我们全军压上，他们很难防守。”
“就算能暂时守住，也撑不了太久。”
“或者再调六万人马，总共十二万，分成两批轮流进攻，日夜不停，让关内守军得不到休息，把他们拖垮。”
孙坚不愧是江东猛虎，带兵多年，确实有些本事。
他提出的建议如果落实，绝对能让吕布十分头疼。
可惜孙坚的建议虽好，其他诸侯却不买账，尤其是那些兵力不多的诸侯。
“还要出兵？我一共才六千士兵，己经派出一半了！”
“没错，要出兵也该是大诸侯出，他们兵多。”
“谁爱出谁出，反正我是一个兵都没有了。”
一时间，帅帐内一片反对之声。
孙坚无奈，看向盟主袁绍，等他做决定。
“打造攻城器械没问题，但增派兵力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袁绍沉吟片刻后说道。
孙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没再说什么。
用六万人马攻打吕布镇守的虎牢关，难度确实很大。
但其他诸侯都不愿出兵，连袁绍这个盟主也不敢违背众人的意思，只能妥协。
“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曹操此时开口说道。
“孟德请讲。”袁绍立刻回应。
袁绍心里清楚，曹操点子多，而且是真心为联军着想。
“除了文台兄的建议，我们还可以挖掘地道进入虎牢关。”曹操提议道。
孙坚听了眼睛一亮，倒不是觉得挖地道有多高明，而是佩服曹操的思路。
孙坚本想调动更多兵力攻打虎牢关，但各路诸侯都把兵力当作自己的家底，舍不得拿出来。
曹操提出的挖地道建议，却能变相让诸侯们投入更多兵力。
毕竟挖地道没有危险，与其让士兵闲着，不如去挖地道。万一虎牢关没有防备，说不定能出其不意地破城。
曹操用这个办法，巧妙地让闲置的兵力派上了用场。
坐在角落里的刘备也连连点头，对曹操的智谋十分佩服。
此时关羽和张飞都受了伤，刘备手下无兵无将，只能每天跟着公孙瓒打酱油。
“各位觉得如何？”袁绍环视众人，“是否同意孟德的提议？”
“同意！”
“附议！”
“附议！”
“”
毫无意外，曹操的建议获得了全票通过。
曹操的提议合情合理，只需动用士卒挖掘地道，既不必冒险搏杀，又能助联军快速攻破虎牢关，无人反对。
毕竟，虎牢关越早攻下，正面六万大军的伤亡就越小，对各路诸侯皆有益处。
袁绍随即下令：“除攻城先锋及器械工匠外，其余将士皆投入地道挖掘，日夜轮班，尽快完成。”
“遵命！”众诸侯齐声领命。
第【37】章 二番战
十八路诸侯合力，效率惊人。
攻城器械完工后，大军即投入地道挖掘。
地道起点位于联军大营深处，远离虎牢关视线，又有营寨掩护，不易察觉。
同时，孙坚率先锋军再次攻城，正面牵制守军。
战鼓声中，诸侯军向虎牢关进发。
城楼上，吕布与诸将观察敌阵。
“君候，此次敌军来势不同。”张辽沉声道。
吕布颔首：“准备确实更周全。”
这次诸侯军未首接冲锋，而是随井阑稳步推进。
二十座井阑与城头齐高，上立弓箭手，既可压制城防，又为推进士卒提供掩护。
进入射程后，张辽立即下令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但井阑上的联军弓手亦发箭还击。
双方箭矢往来，伤亡相当，战况较之前更为激烈。
箭雨袭来，吕布依旧静立原地，不曾闪避，自有亲卫持盾上前护持。
他并非刻意逞强，而是身为主帅，越是镇定，麾下士卒便越是安心。若连主帅都惊慌失措，在箭雨中躲闪叫嚷，全军士气必然受挫。
张辽见状，立即下令：“换火箭，浇桐油！”
西凉军与并州军皆为精锐，执行迅捷，很快便以火箭齐射井阑。数轮射击后，井阑虽有多处着火，却未能延烧成势——敌军早己做好防火准备，火势难以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