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李玉清正躺在屋中休息,王依依抱着孩子照顾。
周怀在外面,做了几个生产完滋补身体的吃食,洛娜和王依依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自然也不知道该给李玉清吃什么,下人上的饭菜,李玉清都吃不了。
忙活完,徐云锦先吃完,就去替代王依依,照顾李玉清。
三人围坐着吃饭。
洛娜闷头干饭,王依依则面带忧色,欲言又止。
“依依,想说什么就说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藏着掖着。”
王依依点头:“二哥,我之前看城内虽然商铺众多,但这最赚钱的铁器和酒水的生意,还是规模很小,云海没有沦陷,只是人手空缺,现在你军中也缺钱,我想着带一批人再过去,把酒水生意搞起来。”
“对,风栖关的铁矿场也能重新建起来。”洛娜附和,城中还有一批铁勒部众,听从她的号令。
周怀沉吟,两女说的有道理,尤其是这一次吐蕃之战,他麾下骑卒营损失惨重,若是能再次重组,战力将大大增长。
“好,风栖关已毁,虽然回纥人现在与我们是统一阵营,但这次吐蕃战败之后,肯定会有别的心思,但铁勒部众人数不多,想要守住风栖关也极为困难。”
“风栖关的事之后再做打算,洛娜等过上几日,你就带着族人先去铁矿开采,至于云海,现在西部诸镇都已自立,商路都断绝了。”
周怀清楚,现在已经分不出兵力,继续去攻打这几个镇子了。
“二哥不必担忧,你可知这西部诸镇如今归谁统辖?”
王依依神秘一笑。
“归谁?”
“归”
王依依正要开口,院子门就被推开了,只见郭姝表情复杂的进来,幽幽的喊了声:“哥”
周怀起身,搬来把凳子:“坐吧。”
郭姝坐下,看了眼李玉清的屋子:“阿耶说,要给你的娃娃取个名字。”
“那自然好了。”
周怀有取名困难症,路上思索了半晌,都不知道取个什么名字。
于是,他就带着娃娃直接到了郭忠这,幸好两处院子离得不远,这才一月多的娃娃还不能这么折腾。
“长得真俊。”
郭忠看到娃娃,粗糙的手,小心翼翼的在其脸上摸了摸,他似乎多了些精气神,竟然坐了起来,抱着娃娃笑。
看到这一幕,周怀心中有些复杂。
“如今天下未定,百姓渴望太平,他也是生在战乱之中,不如就叫周平安吧,希望他的到来,能这世间多一些太平。。”
“义父,这是男孩的名字吧?”
周怀不解。
“嗯?”
王依依发觉了不对:“等等,二哥,你不会以为这是个女娃吧?”
周怀挠了挠头:“不对吗?”
“长得这么漂亮,难不成还是个男娃?”
王依依噗呲笑了,笑的花枝乱颤:“谁告诉你长得漂亮就该是个女娃的,男娃也有漂亮的呀, 你也是的,连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也不清楚,真不操心。
周怀顿时无地自容,嘀咕着:“我出生的时候长得就难看,男娃娃一般都难看啊”
旋即他看向郭忠:“好,义父取得好,就叫周平安吧。”
自此,周怀的第一个孩子,就有了他的名字,周平安。
谁也未想到,郭忠随口的一句话,日后会真的成为现实。
周怀抱着周平安送回李玉清屋中时,屋内还留着暖炉的余温,羊毛毯铺在地上软乎乎的。
王依依正帮李玉清揉着肩膀,徐云锦坐在床边叠着刚晒好的小衣裳。
见他进来,徐云锦先笑了:“平安刚睡熟,你们去外间说话吧,别吵着他。”
洛娜早按捺不住,一屁股坐在外间的矮凳上,晃着腿喊:“周怀,白天光顾着忙,还没喝上酒呢!我那还有两坛铁勒部的烈酒,拿出来尝尝?”
周怀本怕扰了李玉清休息,可徐云锦笑着点头:“无妨,平安睡得沉,你们少喝点便是。”
于是三人出了外面。
洛娜兴冲冲去取酒,王依依则翻出几个陶碗,周怀坐在中间,看着眼前的几人,只觉得心里踏实。
酒坛开封一声响,琥珀色的酒液倒在碗里,还冒着酒气。
洛娜先端起一碗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痛快!都好久没喝了!”
铁勒部生活在北边,那里极为阴冷,为了暖和,女子们也都有饮酒的习惯,极为豪迈。
王依依浅尝一口,眉眼弯了弯:“这酒比上次的烈些,不太适合女子喝。”
她对酒水十分感兴趣,所以每次都会尝一尝,去琢磨每种酒之间的不同之处。周怀忽然想起什么,从包袱里翻出一叠纸,上面画着格子和小旗子:“这是我闲暇时琢磨的玩物,叫大富翁,咱们来玩两把?”
“大富翁?那是什么意思?”
两女对视一眼,听得云里雾里。
几人靠近一些,周怀先讲规矩:“掷骰子走格子,占了地就能收租金,谁最后钱最多谁赢。”洛娜听得新奇,第一个掷骰子,却偏偏掷出“停一轮”,急得她拍着腿喊:“怎么这么倒霉!”徐云锦运气温和,慢慢占了两块“商铺地”,周怀则光顾着看她们笑,好几次忘了收租金。
唯有王依依心思细,不仅占了“铁矿地”,还趁着洛娜失误,收了她两块“良田”,最后算钱时,洛娜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纸钞,噘着嘴不服气:“下次我肯定赢!”
夜色渐深,李玉清屋里传来细微的鼾声,周怀扶着徐云锦起身:“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两人刚铺好被褥,门帘忽然被撩开,王依依抱着枕头,身后跟着缩着脖子的洛娜:“外面风大,我和洛娜怕冷,挤挤暖和。”
徐云锦无奈又好笑,拍了拍床沿:“进来吧。”
洛娜一头扎进被子里,蹭了蹭徐云锦的胳膊:“还是姐姐身上暖和!”
周怀看着挤在一张床上的四人,虽有些局促,却满是暖意,不多时屋内就乱成了一团。
第二天晨光刚透进窗棂,周怀就被王依依拽着胳膊叫醒:“二哥,快起来!西边有好消息!”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只见王依依脸上满是喜色,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条:“西部诸镇的商路通了!红姐她们带人,把那几个自立的镇子都占了,听说你回来,全都愿意归顺!”
周怀瞬间清醒,套上外衣就往外走,就是感觉腰子有些痛。
阳越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一片繁荣景象。
刚走到街口,就听见一阵喧闹,只见许六子被一个穿素衣的女子拦着,脸涨得通红。
那女子周怀有些眼熟,正是当初圣母村的圣母,她怀里抱着个娃娃,娃娃梳着双丫髻,眼睛圆圆的,眉眼中与许六子有几分相似。。
“你不能走!”
圣母拽着许六子的衣袖,声音带着执拗,“当初在圣母村,你玷污了我,我现在有了你的子嗣,就得带我们回家!”
许六子急得直跺脚:“不是,你干神马,我家里已有媳妇了,怎能再带你回去?再说了,我也不认识你是谁啊!”
周围围了不少人,嘎啦奔抱着胳膊起哄:“六子,这娃娃看着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还不承认?”
周怀走上前,先安抚住圣母:“有话慢慢说。”
圣母见是周怀,眼神复杂,抱着娃娃的手紧了紧:“小女子见过大人,当初往事,大人也都知晓,我非是自愿,但女子命贱,无处说理,只求他将孩子带走”
许六子大怒:“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强迫你的”
周怀看了看那女娃娃,又看了看心思古怪的许六子,心里有了主意:“先把她们安置在城主府偏院,具体的事你们自己去沟通吗,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六子,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得承担。”
许六子愣了愣,随即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我媳妇说,定不会委屈了她们娘俩。”圣母闻言,紧绷的肩膀松了些,抱着娃娃朝周怀行了一礼:“谢大人成全。”
周怀看着许六子领着圣母和娃娃走了,又转头看向王依依:“红姐她们在哪?咱们去会会,商路通了,军中的粮草和铁器就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