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凰怔怔地看着不断喃喃呓语的沈留香,脸上神情复杂。
良久,良久,她方才将盖在沈留香身上的披风掖了掖,就如同贤惠的妻子,服侍丈夫似的。
然后,赢凰穿上袍子,轻轻坐了下来,守着陷入深度睡眠的沈留香,脸上柔情万千。
“沈郎,你的心意朕何尝不知?”
“但朕继承祖宗基业,承担着亿万大赢子民的生计安危,又岂容自己肆意妄为?”
“皇朝历代皇帝,都严防戒备外戚干政,朕又是女子之身,更是此中大忌啊。”
“朕一旦随了你的心意,就算朕不怕天下人笑话,能压住天下悠悠之口,你却再也无法进入朝堂,执掌大权,为国效命了啊。”
赢凰说着,伸手轻轻抚着沈留香清俊的脸,眼圈有些红。
“如此,岂不是辜负了你这一身安民济国的本事,以你张扬肆意的性格,你不会快活的。”
赢凰轻轻躺了下来,从侧面抱住了沈留香,枕在他的胸膛上,喃喃犹如呓语一般。
“朕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后继有人,将这祖宗基业传承下去,保宗庙香火不灭,大赢子民安居乐业。”
“到那个时候,朕就卸下这千钧重担,与你归隐山林,或浪迹江湖,那才是朕最大的心愿啊。”
这些话,在赢凰的心中,早已经萦绕徘徊了无数遍,此刻吐露出来,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轻松。
她就如寻常女子一般,枕在沈留香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心中无比的幸福甜美。
就在这时,沈留香梦中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哎哟一声,捂住了裆。
“仙子姐姐,饶命啊,四次了,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地主家的驴儿,也不能这么压榨啊,会死人滴,咱们来日来日方长啊。”
赢凰吓了一跳,迅速站起,却见沈留香依然没有醒来,捂住了要害,喃喃呓语。
赢凰的脸浮起了红晕,忍不住啐了这家伙一口,随即脸上又露出狡黠的笑意。
这狡黠的笑意,就如同小女孩偷吃糖果,却没有被大人发现一般得意。
赢凰看着沈留香说了几句呓语,又沉沉睡去,忍不住又蹲了下来。
她看着沈留香清俊的容颜,越凑越近,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
突然,赢凰闪电一般,轻轻在沈留香的唇上吻了一下,又闪电一般缩了回去。
沈留香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猛然直起身,大叫一声。
“谁咬我?谁偷袭我?”
他嚷嚷了半天,眼前依然一片漆黑,这才想起自己被布条蒙着眼睛。
他一把扯开了布条,映入眼帘的,正是赢凰窈窕修长的背影。
原来赢凰早已经穿好了袍子,此刻背对着他,双手负后,俯视着夜空。
吊篮之上的火光,映射下来,忽明忽暗地照耀着她。
哪怕在这等黯淡的光线下,也让她的背影袅娜如仙,清丽绝俗。
恰恰在此时,赢凰转身,淡淡地看着沈留香,全身散发着无法形容的威压。
“沈留香,你醒了?”
沈留香看着赢凰深沉如渊的眼眸,突然想起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莫名地有些心虚。
“嗯,醒了,凤凰宝贝,如果我睡梦中说了什么梦话,不用怀疑,统统都是假的,你千万别相信啊。”
赢凰一愣,随即转过了身,看着浩瀚的星空。
“朕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不用解释的。”
她这么一说,沈留香更心虚了。
“不是,你听我狡辩呸,解释啊,我没有被母猪亲,也没有和其他女人乱七八糟。”
“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的心中只有你啊。”
母猪!
赢凰一双英气的剑眉,斜斜竖了起来,身上散发出浓重的寒意。
“你再这么风言风语,对朕无礼,朕就把你从这吊篮之上丢下去。”
沈留香顿时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嘴,一句话都不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赢凰登基为帝之后,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
让沈留香莫名地有了忌惮之意,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胡乱调笑了。
良久,良久,沈留香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陛下,赢烈老皇帝已经死了,朝堂上的清洗已经完成,咱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赢凰俯首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有些出神,声音也有些飘渺。
“沈留香,如果你是当今大赢皇帝,接下来的局面如何收拾?尽可大胆放心谏言。”
沈留香顿时吓了一跳,一张脸变成了苦瓜脸。
“陛下,你别坑我啊,更不用来试探我,我不当皇帝的。”
“我这人一身懒骨头,让我去金銮殿上班,当那九九六的深牛马牲畜,那我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微臣唯一的野心,就是带着一群恶奴家丁,架鹰走狗,逛遍天下青楼,偶尔强抢美女啥的,当个纨绔恶少就行。”
赢凰气笑了,死死盯着沈留香。
“如果朕非要你当呢?”
沈留香顿时胆战心惊,眼睛四处乱瞟。
“这这就没办法了,微臣只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反正天下之大,江湖之远,你要抓到我也没那么容易。”
赢凰不说话了,脸色复杂,良久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罢了,罢了。”
“那朕且问你,大赢经历如此内乱之后,朕要如何做,才能平定天下,迅速让大赢富强起来?”
沈留香掰着手指,一一计算。
“第一件事情,就是平定叛军,外拒强敌,以安定民心。”
“其他两路大军不用说了,微臣保证一个月之内必定退兵。”
“而贼帅宋献策这一路,赢烈老皇帝已经驾崩,消息一旦传到前线,宋献策势必军心大乱,败亡之日不远矣。”
他说着,看向了赢凰。
“臣恭请陛下回宫,稳定大局,至于天下大势,咱们来日方长,慢慢计较。”
赢凰嗯了一声,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凝重。
“左相秦岳,你觉得此人如何?”
沈留香想了想。
“此人高深莫测,见机极快,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树大根深,本次事变又押对了宝,立下从龙之功,非常不好招惹。”
赢凰点了点头。
“你的感觉是对的,但有一件事你并不知晓。”
“此人是越国奸细,数十年来苦心耕耘,竟然让他做到了尚书台左相之位,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沈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