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凰又在深呼吸了。
这几乎成了她和沈留香聊天的常态。
因为如果不深呼吸的话,赢凰怕自己控制不住,突然出手,拆了这个小白脸的骨头。
沈留香看着赢凰陡然冷下来的脸,知道不能再调笑了,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凤凰宝贝,我需要跟你借月奴用一下。”
赢凰愣了一下,脸上闪过迷惑之意。
“你你需要侍女的话,不用借的,晚上我就让月奴去服侍你。”
沈留香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连连摇头。
“凤凰宝贝,你误会了,我沈留香只对你一心一意,绝对不会去想其他女人。”
“我只是想请月奴小姐姐带兵去保护一个人。”
赢凰更疑惑了,秋水一般的眼睛滴溜溜打量着沈留香。
“你想干什么?”
沈留香摇头叹气。
“你跟了我这么久,为何还不长点脑子啊?”
“老黄的三次大捷,上报朝堂之后,我那个皇帝老丈人迫于形势,一定会取消围剿镇国侯府的命令,派一个重量级的大臣,前来安抚镇国侯府。”
“但是,皇帝老鳖登恨镇国侯府入骨,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镇国侯府的。”
赢凰皱起了眉,听不懂沈留香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留香微微一笑。
“陛下确实赦免了镇国侯府,但如果传旨的钦差大臣在路上出了点意外,那是不是就代表赦免的圣旨,永远到达不了镇国侯府?”
“然后,皇帝再暗戳戳给石秀一份密旨,让他进攻镇国侯府,镇国侯府是不是就会满门被诛,冤死在黎明之前?”
赢凰顿时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留香。
“你你怎么知道父皇会这么做?”
沈留香大笑起来。
“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的。”
“反正我是阴险小人,你那个皇帝老子也好不到哪去,咱们哥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我要是陛下的话,误杀镇国侯府后,再拿平南将军石秀治罪,随随便便罚俸半年,给天下人有个交代就行了。”
“他是皇帝,事后我再如何悲痛愤怒,还能咬他的鸟啊?”
赢凰的脸色渐渐变了,但依然不肯死心,瞪着沈留香。
“父皇虽然偏激乖戾,但不至于如此阴狠。”
“你在北凉立下如此大功,乃有功之臣,为何要专门针对你镇国侯府?”
沈留香摊了摊手,叹气。
“这一点我也不造啊,大概是我那个老爹太优秀了,陛下对镇国侯府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再说,你和皇帝老儿已经是敌人,我也是他的敌人,对付敌人要什么底线吗?”
赢凰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之后方才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现在就让月奴带一百飞凤军急行军,前去保护钦差大臣。”
沈留香马马虎虎抱拳行礼。
“那我就替镇国侯府谢过凤凰宝贝了。”
赢凰转过了头,不理会沈留香,鼻孔中哼了一声。
“大可不必,镇国侯夫妇乃国之忠臣,不应该被冤枉惨死。”
“我帮助他们,完全是公事,你不要多想。”
沈留香愕然,看着一本正经的赢凰,突然眉开眼笑。
“我懂了,我懂了,嘿嘿,我绝不多想,绝不多想!”
他口中说着绝不多想,却笑得合不拢嘴,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赢凰看着他贱兮兮的笑容,不知为何脸颊有些热,呸了一声,也不转过头来。
“你还有事吗?没事可以滚了。”
沈留香立即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有事,有大事。”
赢凰心中一凛,转过了头,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这个混蛋很少有如此正经的时候,他说有大事,那这件事就非同小可。
沈留香脸色肃然,语气沉重。
“凤凰宝贝,能不能让我上你的车啊?”
“这马鞍子硌得我屁股疼,实在受不鸟了啊。”
“你只要开一条小缝,我马上钻进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赢凰一怔,随即面无表情地就要放下车帘,沈留香顿时急了。
“有正事,真的有正事,先别急。”
赢凰淡淡地看着沈留香。
“说。”
沈留香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凤凰宝贝你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人间烟火气啊,一点都不好玩。”
“我且问你,到了孟州之后,如果圣旨未到,平南将军石秀执意要围攻镇国侯府,你怎么办?”
赢凰脸色漠然,花瓣一般的唇儿吐出一个字,却是冷酷如铁。
“杀!”
沈留香叹气。
“这样一来,咱们就和平南军开战了。”
“整个大赢王朝天崩地裂,你想把大乱控制在皇室之内,就不可能了。”
赢凰脸色漠然。
“那又如何?”
沈留香感受到了赢凰心中沸腾的杀意,摇了摇头。
“江山是你大赢皇室的,大赢子民也是你大赢皇室的,乱不乱不关我屁事。”
“但是为了你,我还是要劝诫你收敛心中杀意,尽可能和十万平南大军形成对峙之势,等到月奴和飞凤军护送圣旨来临。”
赢凰沉默不语。
自从一年前,皇室纷争便接连不断。
就连赢凰自己都险些遭难,她的胸中已经积攒了太多的怨气和戾气。
此次赢无涯阴谋暗算赢凰,按照赢凰的本性,早就挥兵南下,直接逼宫,杀他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然而那样一来,沈留香的预言恐怕就会成真。
大赢内乱,中原诸国趁虚而入,赢凰再怎么神勇,恐怕也难以只手补天裂。
赢凰想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就算要对平南军下手,我也会只身一人,斩首夺帅,只杀石秀一人。”
沈留香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也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北凉军绕行江南,其中用意之一是为了宣扬赢凰天降真龙的异象,收拢民心,但主要目的为救镇国侯府。
如果局势真的恶化到两军对决的程度,沈留香和赢凰都别无选择。
沈留香转头看向了天边低垂的乌云,喃喃自语。
“不知道我爹娘如何了?镇国侯府如何了?”
“但愿老天爷保佑,一切还来得及。”
一炷香时间后,月奴率领一百飞凤军,脱离队伍,向北而去。
此时此刻,镇国侯府确实已经岌岌可危。
平南将军石秀率领十万大军,于三天之前开始围攻镇国侯府及其封地。
此时此刻,封地以南,一片极大的开阔地上,平南军和镇国军正在捉对儿厮杀,那简直是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