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虎越想越是心情沉重。
两处盐矿和一处铁矿,是镇国侯府主要的经济命脉。
一旦交给了威武侯府,镇国侯府的银根就断了。
只剩下数十个田庄的的粮食收入和桑麻收入,如何能维持镇国侯府的支出?
别说养军队了,就连侯府内部数百余人的开支,都是入不敷出。
这完全就是逼着镇国侯府缩减私军啊。
偏偏皇帝陛下以“自己人”的口吻,下发命令。
沈伯虎就连争辩的余地都没有。
只要上书争辩,那就是不把皇帝陛下当自己人。
那就是拂了皇帝陛下的面子。
沈留香看着沈伯虎脸色铁青,知道情势不妙。
那位远在盛京皇宫中的陛下,怕是给镇国侯府出了天大的难题。
他走上前来,接过沈伯虎的手书,粗略看了一眼,顿时嘿嘿冷笑。
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
皇帝老儿没憋着好屁,这是给镇国侯府上眼药呢。
皇帝亲自出面,为镇国侯府讨还债务。
镇国侯府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根本无法抗拒。
但事实上,这所谓的五百万两银子的债务,根本就狗屁不通。
刘氏把持侯府财政大权,独擅专权。
这些年来,镇国侯府年年向威武侯府借贷。
日积月累,利滚利,债务一年比一年沉重。
偏偏沈伯虎疏懒成性,赵飞雪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两人从未过问过府中的经济情况。
其中是否欠债?
是否真的欠了这么多钱?
恐怕只有威武侯刘远山自个儿和死去的刘氏才清楚。
最大的可能,是刘氏源源不断给威武侯府输送银子。
还故意弄了这样一笔天大的债务,压在镇国侯府的头上。
沈伯虎不还银子,在皇帝陛下面前说不过去,受天下人笑话。
还了银子,他就成了最大的傻子。
整个侯府宣告破产,同样也会沦落为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老太监却不理会沈伯虎父子,转头看向了威武侯刘远山,微笑。
“陛下也有手书给威武侯,请威武侯接旨。”
刘远山下跪接旨,老太监将一封手书递给了他。
刘远山打开手书,迅速看了一遍。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重重磕头,声音都颤了。
“刘远山多谢皇上陛下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远山说完,笑眯眯地走到了沈伯虎的面前,趾高气扬。
“镇国侯,你镇国侯府欠我家的五百万两银子,何日还啊?”
“陛下可是说了,十日之内,你要是还不出银子”
“他做保人,你的两处盐矿和一处铁矿,可就归我威武侯府了,君无戏言哪。
沈伯虎一张脸黑沉沉的,一言不发。
还没等他说话,老太监就微微笑了。
“咱家出京之时,陛下亲自嘱托,让咱家替他监督。”
“一定要了结此事,咱家才好回京向皇上复命。”
“皇上已经开了金口,镇国侯府家大业大,想必不会让咱家为难吧?”
沈伯虎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虽然没有算过镇国侯府的账,却也知道镇国侯府经刘氏一闹,银库早已经空空如也。
就算沈留香抾掠了上官雄的二十八万两金子,再加上府中的一些细软金银。
合计也就两百万两银子而已。
还欠着三百万两银子,这钱根本没法还啊。
最可怕的是,镇国侯府可不止欠威武侯府五百万两银子,这些年又欠了其他不少外债。
威武侯府这么一闹,恐怕就会引发塌翻式恐慌。
其他债主也会纷至沓来,到府上要债。
这让镇国侯府如何能够承担?
徐千重看着两方对峙,心中雪亮。
他不由得暗暗赞叹陛下真是好手段。
徐千重一心想扳倒镇国侯府,机关算尽,却屡屡碰壁,鼻青脸肿。
甚至连自己的心腹柳公海,儿子女儿都折进去了,都没伤到镇国侯府一根毛。
然而陛下一出手,以大势碾压,轻轻松松就压得镇国侯府走投无路,濒临绝境。
一旦断了镇国侯府的银根,镇国侯府自然轰然坍塌。
到时候不用强行逼镇国侯撤军,他都会自动缩减私军。
一旦没了私军,镇国侯府就犹如没了牙的老虎,只能任凭宰割。
沈伯虎越想越是憋屈,一张脸憋成了茄子色。
刘远山心中大为畅快,哈哈大笑。
“镇国侯,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你不会想赖账吧?不会吧,不会吧,真的不会吧?”
“你赖账,伤的可是皇上的面子,后果很严重的,想清楚了再回话。”
沈伯虎这一生,哪里受过这样的挑衅和委屈?
顿时心中一怒
然后就怒了一下,低下了头。
“威武侯说笑了,我镇国侯府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还上贵府的银子,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只是,五百万两白银筹集不易,十日之期太短,还希望威武侯多宽限一些日子。”
这一句话,沈伯虎说的真是委屈之极。
但欠债人不如狗啊,上面还有皇帝压着,还能怎么着?
刘远山哈哈大笑,摇头晃脑。
“这可不行,皇上金口已开,就算我答应,皇上也不答应啊。”
他说着,看向了老太监。
“刘公公,我说得对不对?”
老太监刘公公点了点头,笑得格外灿烂。
“说得极是,五百万两白银对于镇国侯府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再不济还有两处盐矿,一处铁矿可以抵债。”
刘公公说着,回头看向了沈伯虎,一张干巴巴的老脸微笑着。
“还请侯爷不要为难老奴。”
“老奴先行告辞,十日之期一到,老奴和威武侯再上贵府讨教。”
刘公公说着,转身就要离去,转头却险些撞到了沈留香,不由得吓了一跳。
沈留香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刘公公,我年轻识浅,有一件事想请教公公,公公千万不要生气。”
刘公公看到了沈留香,一脸慈祥。微笑。
“这位恐怕就是小侯爷沈公子了吧?”
“沈公子凤凰台论道,名扬天下,老奴在宫中也也听过公子的名声。”
沈留香笑眯眯的,依然上下打量着刘公公。
“虚名,都是虚名而已。”
“其实我这么聪明,这么有才学,还是因为不耻下问,才有了今天的火候。”
“嗯,有一个重要的知识点,还请公公指教。”
刘公公总觉得他的目光不怀好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微微皱眉。
“不知小侯爷要问什么?”
沈留香笑眯眯地打量着他的下摆,满脸好奇。
“众所周知,男人站着撒尿,女人蹲下撒尿。”
“本公子只是好奇,公公是站着撒尿还是蹲着撒尿捏?”